夜深人静,胭脂已经睡着了,忽然间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才睁开眼,就看到侍女吴麻已经走到她的榻边想要叫醒她:“夫人——”
胭脂问:“什么事?”
睡在外间的吴麻也是刚刚被吵醒,连衣服都只是半披着,道:“白姥来了,说有急事要马上见您!”
“白姥?”正在披衣的胭脂也愣了一些,虽然她从小也算得在白姥身边长大,可是自她嫁给野利遇乞之后,跟白姥便没有什么来往了。这半夜三更的,白姥找她干嘛?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行动上却没有迟缓,立刻起身穿衣,饶是如此,白姥也已经等不得直接闯了进来。
“胭脂——”白姥大声叫着,闯了进来。但见白姥也是衣衫不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闯进来,见了胭脂如见救星一般直扑上来,扯住了胭脂就往外拉,一边颤声道:“胭脂,你快跟我去救人!”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当胭脂看到白姥如此的模样,还是吓了一跳,不禁问:“白姥,出了什么事,救谁?”
“救青兰,救元昊的孩子——”白姥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嘶声道:“野利朱雀把她们带走了,说要把她们带到黄河边淹死——”
恍若一个惊雷在胭脂的耳边炸响,她第一个感觉是极度荒谬而不敢置信,嘴角抽动想笑而笑不出的时候,一股深深的寒意令她不由地整个人全身一颤,只觉得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这不可能,朱雀哪来的权力杀她们,你有没有去找过昊王?”
白姥崩溃地叫道:“我去找过了,我见不到他,野利朱雀的人不让我见到元昊,我没办法了!”她神经质地抓住胭脂的手:“我只能来找你,只有你去才能救青兰和孩子,只有你才能阻止野利家的人杀人。”
胭脂已经无暇去思索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了,连忙抓起一件披风,就直接跑了出去,跑到马厩里骑上马,就向着黄河边飞奔。
她知道处死人的地方会在哪儿,一路飞骑过去,果然遥见黄河边有灯光闪烁,人影走动。还未等到她骑到近前,就听到卫慕青兰的尖叫和诅咒之声撕破长空:“野利朱雀,我诅咒你,你们野利家总有一天,也会像我们卫慕家一样被灭绝,甚至比我们还惨。总有一天你和你的儿子也要被人杀死,死得比我还惨。长生天在上看着,我在地狱里等着你,我哪怕不能升天,我也要在地狱里诅咒你……”她的尖叫声响了一半,忽然像被刀切断似地断掉了。
胭脂大惊,用力催马赶去,这边已经是高叫着:“住手,你们住手——”
转眼已经到了河边,她跳下马就向前跑去,但见浑浊的黄河水在夜幕中更觉阴寒。火把的映照下,但见野利朱雀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在一群麻魅女兵的簇拥保护下站在河边,惊诧地看着胭脂的到来。
胭脂抬眼一看,大吃一惊,却见离河岸数十步的地方,一个浑身捆绑的女子身影在河面上载沉载浮,但见那身影不断挣扎,却呈现渐渐下沉的趋势。
胭脂将手中的马鞭一扔,直向河里冲去,野利朱雀看到胭脂到来,脸色立刻变得趋白,眼睁睁地看着她向河中冲去,身边的麻魅女兵向她请示的眼神,竟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胭脂跳下河面,初春的河面冰寒刺骨,她又是这半夜刚从床榻上起身,更令得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外直钻到她的骨头里,只觉得每走出一步,都需要绝大的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