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的马车来接，毛三夫人、毛六姑娘、祁宥出来送人。今天难得出了日头，风也轻柔。墙头上的雪映着阳光，熠熠灼目。
不时能听见几声雀鸣，叽叽喳喳的。
“倒是难得的好天气，安姑娘回去路上，肯定顺遂。”
“安姊姊回去，记得给我写信。”
“娘把束修都留下了，没成想，还得再带四妹妹回去。”
“等三月份，学堂翻修好了，再带小四过来。”
毛府在翻修，原本打算年尾施工，年前完工，一场大雪让工程难以继续，只能等到雪化之后，再动工。
一来二去，还是耽误了孩子上学。
女先生已经见过小四，很喜欢这个女娃娃，同意收她做学生。
回府前，女先生带小四去看了毛家的藏书阁，把小四欣喜坏了。
“那学馆里，好大一屋子的书，比爹书房里书多多了。”
祁安心道，你爹是个武夫，能有几本书，附庸风雅时不至于太尴尬，就不错了，没法和毛家比。
“那你以后可是有福气了，进了毛家，怕是要做个书虫，终日啃书。”
祁四觉得做个书虫没甚不好的，点头：“嗯！把书上的字，都啃进肚子里，一肚子学问。”
把祁安逗得哈哈大笑。
马车上有些颠簸，回家之后，祁安只感觉一身的疲惫。
撑着疲惫去见父母，一起用膳后，被母亲拉着问：“去了趟毛家，都看见些什么？”
祁安知道母亲需要听到什么，想也不想，立刻回答：“看见大姊姊一切安好。”
祁母眼睛里荡漾着得意，神情仿佛在说，那也不看看是谁挑的人家，“你阿姊是个有福气的，当年京中也是有不少娘子看上你阿姊的，我不乐意她嫁，桐州离京都太远，照拂不到。”
大女儿远嫁照顾不到，小女儿便能扔在庄子上一扔数载。
祁安闻言，不悦，脸上不显，只道：“毛家的学馆让雪压坏了，重建得三月才能建好，到时候小四再收拾过去。”
祁母“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竟没再贬损小四。
祁安见她神色如常，便问：“这几日女儿不在府中，母亲一切安好？”
“我自是安好，你爹也好着呢，好得不得了，文姨娘前几日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来瞧，你猜怎么着，家里又要添丁了。真是开春儿就有喜啊。”话虽这么说，“有喜”二字，却说得没什么喜气。
眼里的得意不见了，祁母叹了口气。
祁父调任到桐州之后，常被邀去赴宴，沾染酒色。纳了两个妾室，添了四个庶出的弟弟妹妹。祁母从最开始的置气，到现在的无奈接受，心态转变得也很艰难。人前要装大度，人后却清楚，自己人老色衰，与丈夫早已没有当年的激情。
默默安慰自己：只要丈夫还尊重自己，自己还是当家主母，添几个小的便添几个小的，越不过自己生的去，没什么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