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雪早早收拾了一件院子出来,烧几桶热水,从各个院子里搬来仿走水的大缸,给新买来的小伢子们洗澡。
等小伢子们洗漱干净了,小芽儿便拿来备好的新衣裳,一人一套分给他们,教他们穿上。
那个奶娘很有颜色,帮着知雪一起给小伢子们洗澡、给小伢子穿衣服。知雪对她倒是很满意,她给知雪一个大大的讨好的微笑。
知雪扬着下巴,神色倨傲,让几个刚收拾齐整的小伢子站成一排,训话道:“今儿你们刚进府里,不明白府中的规矩,但咱们府里从来容不下不懂规矩的人。”她是天生自带的气场,以前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能把小芽儿训哭,如今又年长了几岁,训人的本事也见长。
眼角一瞥,小伢子们吓得手都在哆嗦。
“我是当家大夫人身边的,卯时二刻得去夫人屋里伺候着,因此,每日卯时我会过来。你们需得在寅时五刻起床,穿好衣裳、整理好铺盖、把脸洗干净、头发束好,等着我来检查。明白了吗?”
知雪一句一顿,一番话说得很有气势。
小伢子们的回应声又小又乱。
知雪大声道:“要回答是,或者不是,明白了吗?”
……
从前祁夫人就是这么训下人的,和训兵一样,被知雪学了个十成十。
祁安是不往这个院子去的,没教好的下人不宜放到主子面前碍事。几个小厮收拾干净,些微学了些规矩,就送到主子那里去了。为了表达感谢,徐时送了一盒青色的颜料给她,还命人传话,说这是和李将军讨的,若是母亲喜欢,他还可以再去讨。
并不擅长绘画的祁安,听了这话,被逗得扑哧一笑,让知雪收起来,拿去压箱底了。
这青色的颜料是天然矿石研磨而得。祁安翻看过地志,这种蓝绿色的石头,在中原并不多见。据记载,西域某小国盛产青金石,后来诸国为了争夺这种名贵的材料,发动战争,侵吞了那个小国,现在那个小国已经成了公用的商业区域,专门用于贸易的场所,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李将军曾在西北驻军,想必是那个时候得到的青金石。
祁安让人传话回去,说:“你告诉大公子,说我见了青金石很欢喜,谢谢他割爱。”
那厢屋内,徐时燃着盏灯,脊背挺直,正在临字,听见小厮回话,嘴角有了些笑意,道:“嗯,你先下去吧。”
心中对祁安有了几分满意,她竟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看来不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普通妇人。
小厮退下,过了没多久,徐时也熄了灯。
算算到了日子,祁安便请了产婆来家中住着。只好吃好喝得伺候,让产婆安心待柳姨娘生产。后半夜,知雪唤醒祁安,说柳姨娘傍晚便觉肚痛,刚刚喊了产婆过去,怕是快生了。
祁安回想从前四妹出生时,姨娘的辛苦,连忙换了衣裳去柳姨娘院子里。
小芽儿迷迷糊糊爬起来,抱着氅衣追在后面,“主子,夜里凉,披上衣裳!”
祁安不知道为何,紧张得很,见徐青不在,连忙问:“爷呢,爷去哪儿了?”
知雪说:“爷前两日去了军营,就一直没回来。”
祁安皱眉头,道:“这关键的日子口儿,他竟不在家!”气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