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流程走完,已到傍晚。
因为徐青不是头婚,婚房上用的装饰,都不是正红色。他本人也没穿正红色的衣裳,而是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婚服。
脸上有些醉酒的红晕,少了平日的威风,多了些让人想要亲近的气质。
被挑起盖头,祁安睁着眼睛,直视着他、打量着他。
徐青把盖头掀开,妥善放到一旁。知雪和另外一个徐府的侍女走上前,帮他与祁安解开外袍,端了出去。
徐青拿起桌上的糕点和茶,递给她,道:“饿了吧。”音色低沉,语气温柔。
祁安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惊了一下,接过点心,小声道:“谢谢。”
徐青笑了,“谢谁?”
祁安纳闷儿:“谢你。”
徐青又问:“我是谁?”
祁安反应过来,颤着声说:“夫君。”
徐青笑笑,自己也端起杯子吃了口茶。
祁安把压得头疼的彩冠卸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拿了一块儿点心吃。一天没吃饭了,她饿得头都要昏了。
徐青便自己除了鞋袜,然后看着她吃东西,并不似祁安那么紧张。
祁安倚着桌子,咀嚼完嘴里的东西,便见他正惬意悠哉地坐在床上。祁安不知道为何,胆子突然大了起来,问:“你为什么和我父亲提亲,你与毛家有来往,应该知道我被退亲的事情。”
徐青点了点头,把喝完的空茶杯递给她,道:“知道。”
只有两个字的回答并不能使祁安满意。
徐青又道:“那不怪你。是毛家小子运气不好。”
祁安认真看着他:“所以呢?”
诚实又聪明的眼神,并不讨人厌,至少被这样眼神盯着的徐青不觉得讨厌,于是他解释说:“那次送毛家那几个小子回家之后,与毛家有几次往来,见过你的长姊、四妹,你阿姊很好,四妹也很好,你母亲也很好,容得下庶出的子女。”
是,这才是他娶自己的目的,是母亲和长姊积攒下来的名声,是他需要一个容得下自己子女的主母。
祁安道:“妾身懂了。”
这次换到徐青发问了,他问:“懂了什么?”
祁安道:“懂了将军的用心,不会辜负将军的信任。”不负你托付中馈,替你教养孩子。
徐青对她伸出手。
她搭上去,被顺势揽到怀里压到床上。他一手捧着她的头,一手去解她的衣衫,温柔地看着她,道:“委屈你了。”娶你做继室,委屈你了。
一刹那,她被突破了防线,先是心理的,后是身体的。
长灯燃了一夜,她起床时,见他已经自己穿好中衣。见她醒了,徐青便喊侍女进来。
婚服不能再穿,取而代之的是日常衣衫。他穿一身月白色长衫,系水红色腰带、束银冠。她穿艾青底绣海棠花袄子,鹅冠红妆花裙子、绣蝙蝠的厚底鞋,梳单髻插一支朝天嵌珠簪,配五彩金嵌珍珠的镯子。
上无公婆,祁安不用给谁敬茶,而是在厅堂上坐着,等人来给她敬茶。
最先进屋的是徐家的二少爷,十来岁的少年,一袭银红色的袍子,一张冷静又知礼的清秀的脸,躬身唤了声:“母亲。”
祁安笑着应了,然后对知雪道:“把我备的礼物给二少爷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