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即将降临。
小亭子中,二人席地而坐,忽有风吹过,轻抚柳枝“沙沙”作响。地上几只空空如也的酒坛东倒西歪,矮案上摆着几碟蜜饯,二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你小子,此来到底所谓何事……”青衫男子抓起一枚蜜饯,凭空一抛,张嘴去接。
“酒兄息怒、酒兄息怒……”白袂飘飘,对坐的男子陪着笑,伸手抓起身前的建盏,一抬手将盏中清酒一饮而尽。
“寒玉兄弟,你这酒量可要胜过酒某咯!”青衫男子左手撑地,倚卧着身子,口中嚼着蜜饯,冲着对坐的白衣青年摆了摆手。
“比不过酒兄海量!”寒玉白衣长袖一挥,擦了擦嘴角上挂着的酒星子,拱手示弱到。
空旷的湖面上忽闻一声鹤鸣,其声悠远而冗长,在夕阳西下时分,映衬着遍地春色和夹杂着草木香的轻风,此情此景好生惬意,恍如画中。
——青衫男子却是一惊,骂骂咧咧道:“该不会是她来了吧……”还未等他说完,面前一袭清丽的身影从天而落。
男人一扫刚刚的懒散,动如脱兔般“嗖”地从上爬起来,拱手躬身,恭敬道:“天师驾到,酒某有失远……”
还未等他说完,一身青丝道袍装扮的女子抬脚便踹,踹完“哼”的一声冷哼,兀自坐到矮案旁,轻瞥一眼一旁坐着的白衣青年,冷声道:“喝酒都不知会本座?”
寒玉见来人,紧忙拿起一只新盏,斟满酒,赔着礼,目光含笑地瞥了一眼揉着屁股的青衫男子,不紧不慢开口:“不敢扰了天师清修。”
“哼……”天师弦月白如削葱的手端起建盏,凑到鼻前嗅了嗅,并未饮下,反倒是盯着一旁的青衫男子打趣,“怕是有人不想我来吧!”
“怎敢、怎敢,酒某一介草名,今日得与天师一见,酒某也算是光耀门楣呀!”青衫男子一脸谄笑,一屁股坐到女子身旁。
“是吗?”天师弦月摸出一只白玉小瓷瓶,将瓷瓶中一粒红丸倒入酒中晃了晃,递到男子面前,嘴角翘出一弯浅笑,“是吗!那我敬你一杯!”
青衫男子一脸苦笑,接过弦月手中的建盏,谄媚的看向寒玉,一旁的寒玉假装不知的扭过头,折下一枝细柳,捏在手上端详。
“咳、咳……”他轻咳两声,将盛着酒的建盏凑到嘴前,迟疑不定,思忖片刻还是苦着脸一饮而净。
“好喝吗?”天师弦月强忍不笑,一张瘦削的脸上泛起一抹晕红,让那张冷如深潭之冰的脸,瞬间生了一抹俏丽。
“谢天师赐酒!”青衫男子放下建盏,大袖一挥抹了抹嘴,摆出一副回味无穷的神色,拱了拱手,语气恭敬的开口,“不知天师赐的这仙酿是什么配方,酒某回去也好生研究一番,酿上几坛。”
“是吗!”天师弦月轻拍案子,白皙的手指了指案上的白玉瓷瓶,“喏,给天后娘娘配的安宫丸!”
“哈哈哈……”三人瞧着桌上的白玉瓷瓶,顿时大笑起来。
“酒兄好口福!”寒玉站起身,提起酒坛将案子上的三只空盏斟满酒,然后端起一只,“今日能与天师、酒兄谈笑风生,时乃人生一大幸事。来,咱们三人举杯畅饮,不醉不归!”
夜悄然降临,天幕上的那条长河中坠满了一望无际的银珠,这是多么凉爽清明的夜,树下的三人就着星光畅饮,不时忽有一股鱼香似有若无的萦绕在几人身旁。
不远处,一对儿少男女在石头垒起的火塘前煮着鱼,小伙子往火塘里添着柴,一旁的小姑娘弯着腰在锅中翻搅,忙不迭中,小伙子还不忘用袖摆扇着风,替她驱赶蚊蝇。
站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的女子。良久,回过身双手抱拳,俯身一拜,语气诚恳道:“酒先生!弦月恳请先生领兵南下,救花都州黎民百姓!”
微醺的白衣青年见状,先是一愣,忽然醒悟,也跟着起身一拜,道:“请先生出山!”
歪坐在地上,斜靠着一只酒坛醉眼惺忪的青衫男子,见二人突然如此郑重其事,惊的醉意瞬间消了大半,急忙起身将二人请回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