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范文斌的这种以己度人的想法,竟完全错了。黄卫东约了几个关系很要好的商界朋友,确实是为范文斌接风洗尘。
席间,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提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只是谈过去的友情,特别是黄卫东担任大安商会第一副会长时,两人是如何很愉快的紧密配合的旧事。
那个时候,范文斌尽管也是商会副会长,但很少参与商会的决策,一门心思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因为,他很清楚,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优胜略汰竞争异常残酷的商品经济社会里,一个企业家,要想立于不败之地,最终要靠自己的经济实力取得话语权。
黄卫东之所以能够当上大安商会的副会长,而且,一档就是十几年,除了他个人左右逢源的社会活动能力之外,主要还得益于翰弘电器商场雄厚的经济实力。
人啊,只要有一口气,就得跌死绊活地往前冲锋。不然,谁也看不起,活的很是窝囊憋屈。你范老弟这次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喝了一点酒,整个包间里都是黄卫东一个人的话,忽高忽低忽大忽小,时而粗门大嗓,时而细声慢语,就像暴雨刚刚过后的黄河,滔滔不绝,一泻千里。
在来观河楼的路上,范文斌就一再暗暗告诫自己,酒是千万不能喝一口的,话呢,最好是少说为佳,只要给足黄卫东与那几个朋友的脸面,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于是,从酒席一开始,范文斌说了几句充满浓浓感激之情的客套话之后,就只顾吃菜,很耐心地听黄卫东一个人大言不惭的说话。
范老弟,从多少年前,你我认识的那个时候起,老哥我就很看好你,认为你是个干大事情的人才,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
怎么样,老哥我没有看走眼吧?我老黄的本事不大,但也见过一点世面,见过几个人,看人的眼光,不是我吹牛,还是可以的。
不管北方人还是南方人,哪怕是外国人,就是天上的神仙,只要让我老黄看一眼,就能看他个八九不离十,绝不会走眼的。
范文斌喝着热茶水,脸上始终挂着很真诚的微笑,不时地点点头,表示很认可对方说法的同时,也鼓励黄卫东继续这样说下去。
范老弟,说句大实话,我一辈子除了挣钱,就爱喝酒交朋友,五湖四海皆兄弟嘛。哈哈哈,朋友多了,路就好走了,也越走越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确实是这个道理,黄老板是一针见血,说的非常正确。趁黄卫东喝水喘息的机会,范文斌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一句。黄老板,这就是我比不上你的原因,也是咱俩之间的差距。
事后,回想起这天中午的情景,范文斌觉得非常滑稽可笑。黄卫东,一个闯荡商海三十多年的江湖大佬,马上就七十岁的人了,竟然能够做出这样很幼稚的举动,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他也很清楚,黄卫东之所以约请几个商界朋友,为自己接风洗尘,其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撕破蒙在两人脸上的那层薄薄的面纱。
这一点,从世情一开始,范文斌就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他也不想与黄卫东把关系弄得太僵。毕竟,大家都在大安这块地面上混,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翻脸无情成仇人呢?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在如今的这个社会里,特别是在商界,提倡的是双赢战略,也就是互惠互利,既利人也利自己。
黄卫东这种的表现,很快就被范文斌抛置于脑后了,如同一股突如其来的旋风,刮过黄河,激起了几朵浪花,而后,水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永久的痕迹。
这个时候,范文斌一门心思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在即将召开的公司董事局会议上,一举击败詹敬植等兴风作浪的小人,将华城集团一如既往地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知道,自己不在公司的这些日子里,周博逸已经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辞退了几个高级管理人员,在一些很重要的部门里,安插了自己的亲信。
要想击败这些紧紧围绕在周博逸身边的人,可不是一件那么很轻松容易的事情。当然,不管前景如何凶险,他都要放手一搏,而且,很有赢得胜利的信心。
可是,绝对没有料到,他的这股自信心,在公司董事局会议召开时间不长,就被詹敬植等人抨击成了一地鸡毛,零零碎碎,很是狼狈。
“范董事长,公司的资金链已经断裂,负债率又那么高,可以说,是资不抵债,到了破产的边缘。这个问题,你作为董事长,该如何向大家解释?”。
詹敬植目光炯炯,神态凝重,紧紧盯着范文斌,厉声问道。他已经得到了周博逸的承诺,事成之后,将出任华城集团总经理一职,不得不为此一搏。
面对詹敬植凌厉凶悍的目光,以及咄咄逼人的语气,范文斌心中冷笑一声,很沉稳地问道:“詹总,这是董事局会议,请你不要信口雌黄,可不可以?”。
“我有很确凿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公司最近这几年,因为你不负责任的胡乱折腾,已经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这句话,即刻引起了众董事的高度注意,都睁大眼睛,将目光紧紧聚焦在詹敬植因为激动而略有通红的脸上,侧耳细听他的下文。
“在没有董董事局同意的情况下,你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利,不顾后果,一味逞强,接手了风雷厂生活区的改造工程,将公司拖入了无底深渊。这,又该如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