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范文斌是咱们那一级同学六百多人里,学习最好的,也是最有出息的。”少许,石晓卿叹了一口气,不无惋惜地说,“如今,得了精神病,真让人不敢相信。”。
当初,也就是三十年前,读高中时,他们那一级,有六百多学生,都是从全县各个初中毕业生里面,通过中考,选拔上来的尖子生。
那个时候,对同学之情,还很不重视。如今,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尤其是大学毕业后,经历了很多的事情,让本来就很重感情的石晓卿,越发看重同学之情了。
这些日子里,范文斌的病情,就像她方才说的那样,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啥区别,可一旦发作起来,就跟那些真正的精神病人,一模一个样。
当初,范文斌被儿子范学华等人刚送来精神康复中心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一直昏睡到下午时分,才渐渐苏醒过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范文斌很是清醒明白,与石晓卿还有说有笑的,一点也不像个精神病人。老同学嘛,几十年没有见面了,自然有很多话题要聊。
当时,石晓卿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话。她也想得精神病,躺在医院里,啥事情不操心,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管,落得个清闲自在。
可是,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正值石晓卿在家休息,范文斌却突然狂躁起来,不仅砸碎了病房窗户上的玻璃,还打伤了换药的护士,一时间,闹得不亦乐乎。
石晓卿接到求助电话后,也吃了一惊,急匆匆赶到康复中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花了几个小时,才将范文斌安抚了下来,才算平息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看着昏睡过去的范文斌那张苍白的脸面,石晓卿也禁不住陷入了深深的纳闷迷惑之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范文斌真地得了精神病?
从医学院毕业至今,从事医学工作已经有二十来个年头了,遇到的病人数不胜数,症状也千奇百怪,或狂躁不安大喊大叫亢奋异常,或低头沉闷不言一语目光呆滞,等等,不一而论。
除了范文斌之外,其余的病人送进康复中心的时候,据家属介绍,就已经得精神病有一段时间了,轻者三五个月,重者还有四五年之久的。
从病人的面部表情以及言谈举止上一看,别说专业医生了,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常人,也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范文斌的临床表现,与这种情况正好相反。刚来康复中心的那天下午,石晓卿与之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谈话,见他很是正常,一点也不像个精神病人。
但是,他儿子范学华已经将范文斌送进了康复中心,临走时还一再叮嘱石晓卿,要治好范文斌的精神病,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再说,患者是自己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高中念书的时候,范文斌是全级学习最好的学生,人也长得很有些风度,石晓卿以及很多女生,还偷偷很喜欢呢。
鉴于这种很特殊的情况,石晓卿只好将范文斌当做一般的精神病患者,留在康复中心休养,对其象征性地采取了药物治疗。
每天,就是输两瓶葡萄糖营养液,再开几片西药。其实,全是一些消除疲劳补充体能的药。
根据石晓卿地仔细观察,范文斌实在太劳累了,精气神都很差。快五十岁的人了,在康复中心,远离世俗,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也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她绝对没有料到,会发生打砸玻璃,甚至打伤护士的事情。从那天范文斌很过激的言论行为上看,确实有点精神不正常。
石晓卿知道,如今的民营企业家压力很大。既要搞好企业赚钱,还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有时候,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应对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确实很难。自然,压力也就很大。
作为自己学生时代很崇拜的偶像,如今又是自己的病人,对范文斌的照顾,除了适当的药物之外,石晓卿还很主动地与之积极沟通,说些当年有趣的事情,以缓解其寂寞。
在阴晴不定聚散离合的人生旅途中,在各自不同的生命轨迹上,在不同经历的心海中,能够彼此相遇相聚相逢,可以说是一种幸运,缘份不是时刻都会有的,应该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友情。
“宁鹏,你在念书的时候,就跟范文斌是铁哥儿们,关系好的要穿一条裤子。”石晓卿幽幽地说,“这几天,你就多陪陪咱们的这位老同学。”。
宁鹏的到来,让石晓卿如同黑暗中夜行人,看到了一丝光明,心中很是感慨。啥叫朋友,啥是同学,这就是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同学。
朋友同学,就是漫漫人生路上的彼此相扶相承相伴相佐。是一个人烦闷时送上的绵绵心语或大吼大叫,是寂寞时的欢歌笑语或款款情意,是快乐时的如痴如醉或痛快淋漓,是得意时善意的一盆凉水。
特别是处在痛苦中或遭遇不幸之时,真正的友情特别是同学之情,就显得更加珍贵了。在问候和聆听中,感知心与心的交流深情,在握手和接触中,又很自然地强化了这种友情。
事情发生后,经过一番认真的分析,石晓卿暗自认为,范文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恶劣心情,可能与之所处的环境有极大的关系。
作为华城集团的总裁,范文斌常年忙碌习惯了,如今突然清闲了下来,又是在精神病医院这样一个很封闭很特殊环境里,确实有点不适应。
于是,她就给范学华打了电话,很简单地告诉了他父亲的一些情况,还很委婉地建议,要范学华将范文斌接回家去。
可是,没有想到,电话里,范文斌语气很冷漠地说,父亲得了精神病,不在医院里积极接受治疗,接回家干啥?那还不得耽误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