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总,我给你说件事儿。”离开黄河嘉园,站在黄河边的一块巨石上,看着缓缓东流的河水,李繁觉得该到谈正事儿的时候了,便轻声说,“也许,你对我有点误会,我想解释一下。”。
范文斌瞥了一眼这位昔日的合丰银行大安支行信贷科长,微微一笑,目光依旧落在黄河上,暗想,这可能是他约我出来散心的真正目的。看来,经过现实的磨练,这位金融专业的高材生,已经成熟了。
继而,语调很平静地说:“小李,你尽管说吧,我洗耳恭听。”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你我是多年的老朋友,知根知底的,还有啥话不好说?”。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对方应该会说哪方面的事儿,但装作不理解的样子,很耐心地听对方说话。先听别人说话,而后,再顺机应变,是他纵横商场多年的心得经验。
李繁微微叹了一口气,先说了几句感恩的话。“我出事后,以前很多所谓的朋友,都纷纷躲着我,唯恐牵连到他们头上,而你,却来看守所看望我,又去医院看我,让我很是感动。”。
李繁说的出事儿,是指几个月前的一天,也就是范正坤范老太爷丧事期间,在上班时,自己突然被警方关押进看守所的事情。
这件意想不到的从天而降的事情,深深地刺激了李繁,留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可以毫不夸张地这样说,这件事情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没什么,你是我的老朋友,应该的。”范文斌淡淡地一笑,对李繁这种很感恩的行为,很是舒心,紧接着,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人啊,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
如今的人都很现实,正如那句话所说的,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样的事例,他见的太多太多了,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抛开商场上的那些唯利是图的事例不说,只说妻子段向梅遭遇不测之后,一些人的反应,特别是老家那几个亲叔叔的表现,就明白了,也让范文斌很是心寒意冷。
那个叫范大头的堂叔范有禄,以前给儿子娶媳妇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自己借钱,可如今,不但不还钱,就是在妻子的丧礼那天,也没有见其身影。
一个范字掰不开的本家子,都是这样一副很势利的样子,就更不要提那些平日里弟兄长弟兄短的所谓朋友了。人啊,不论到了哪个时候,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大安有一句俗话,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的很透彻,也很现实。酒肉朋友,米面夫妻。刚踏入社会那阵子,范文斌还很不相信,认为人是有感情,关键时刻忘恩负义不帮忙也就算了,总不至于落井下石吧。
过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不说了,没有啥意思,但是,在妻子遭遇不测这件事情上,有些人的做法,很是令他寒心,也就不得不相信了这句话了。
爷爷范正坤活的时候,曾经对李家人,说过一句很实在的话,“李家人不值得同情”。现在看来,不值得同情的不仅仅是李家人,也包括一些范家人以及其他杂姓人。
“范总,对华城集团融资失败这件事情,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见范文斌表情很是平淡,李繁略一沉思,继续说,“今天,我说一句大实话,那个秘密不是我姓李的泄露出去的。”。
根据杨崇光的指示,考察完华城集团的经营状况之后,李繁就带着公司近三年的财务报表,返回了省城兰州,向这位素有“大安索罗斯”之称的风险投资商,作了专题汇报,而后,静等下文。
在离开大安之前的那个晚上,范文斌特意抽出时间,在观河楼专门宴请了他这位胡杨基金会的高级业务代表。结束时,还借着酒醉的机会,送了自己一张银行卡。
后来,见事情没有办妥,在一个很巧合的时间里,李繁想将这张银行卡退还给范文斌。不料,范文斌却说了这样一句很大气的话,“我范文斌送给朋友的东西,从来没有想着再要回来。”。
这句话,让李繁很是感动之余,也进一步认识到,范文斌确实是一个可以交往的人。最起码,比社会上的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要好的多得多。自然,这也是他后来全力向杨崇光推荐范学华的原因之一。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静静地普照着大地,杨崇光将李繁叫到办公室里,神态很严肃地与之进行了一次很秘密的谈话。这次谈话,意味着胡杨基金会正式拒绝向华城集团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