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洁白光芒瞬间淹没视野,空间挪移的感觉在光芒笼罩之下显得梦幻而朦胧,等到脚下再次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时,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映入爱丽丝眼帘的场景已经由阿克塞尔领的传送阵变成了王城大教堂内的祭台。
“陛下……是陛下回来了?”
“陛下回来了!”
大教堂里本来还在忙碌着自己事情的教士与主教们看清站在祭台传送阵里的纤细人影时,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小规模的骚乱,随后人群纷纷俯首跪拜下来,向那道高高位立于祭台传送阵中的少女身影献上至高的敬意与忠诚。
“诸卿……”
爱丽丝站在半尺多高的祭台上,垂眸俯视着教堂内一片又一片跪拜叩头的神职人员,这些人都是受到过王国正式册封的教士与主教,跟那种野生的祭司职业者不同,所以他们也算是王国政要体制之内的官员。
“先请各位免礼平身吧。”爱丽丝微抬双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接着道:“诸卿现在这身装扮是为何?王城内平民伤亡情况严重吗?”
“谢陛下……”
随着爱丽丝的声音,祭台下面的神职人员这才纷纷站起身来,不过他们身上的衣着却并非以往常见的祭司神袍,而是个个都套了件白色的连衣围裙,大部分人胸口以及下襟、衣摆、袖套等位置都沾染着醒目的血迹,有些血迹干了,呈现出暗红发黑的颜色,有些血迹还很新鲜,那种活灵活现的鲜艳猩红简直就像是刚从屠宰场里走出来的屠夫一样,刺得人眼球生疼。
片刻之后,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得差不多了,为首的大主教颤颤巍巍走上前来,他身上沾染的血迹是最多、也是最深的,一层又一层的暗红血痂像是某种不详的斑点印记般堆叠起来,几乎将他身上穿戴着的连衣围裙都彻底浸透,大主教仅仅只是略微靠近祭台,鼻子还算灵敏的爱丽丝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他自己似乎也知道身上的味道有些难闻,所以止步在祭台前方十几米远的位置,拱手禀报道:“启禀陛下,我等这一身装扮是为了救护那些在守城战中负伤退败下来的将士们,战事从昨日午时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十几个时辰,不过城门暂且尚未攻破,所以平民也未曾产生大规模的伤亡,只是负责守城的护卫军,情况可能就……”
听到平民没有大规模伤亡,爱丽丝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但她随即还是继续表情严肃追问道:“护卫军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攻城的究竟是哪方势力?魔王軍吗?我留在王城的红魔族呢?还有阿库西斯教的信徒们呢?”
“陛下……这些还是请您自己亲眼去看看吧,老夫……老夫实在是……”
大主教满脸愁苦的哀叹了一声,侧身让开一条走出教堂的通路,而爱丽丝也满目凝重的转头看了眼跟随在身旁的陈默,见后者微不可察点了点头,她这才迈步跃下祭台,在大主教的带领之下走出了教堂。
血腥味……
踏出教堂的第一步,爱丽丝立刻敏锐察觉到了四周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虽然教堂里面也笼罩着一股不算太淡的血腥味,但跟外面的味道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菜市场里杀鱼杀鸡的小作坊跟正规的流水屠宰场相比一样。
浓郁!
刺鼻!
腥臭!
迎着这股异常强烈的血腥味,她抬头举目望去,教堂前面方圆数百米的宽阔广场都被密密麻麻的人影填满,她印象中这里应该是平时用来给信徒们做弥撒和布教的地方,然而此刻却成为了临时的露天战地医院,她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哀鸿遍野的凄惨景象,而之前她向大主教提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答——那些阿库西斯教的信徒们正在一位位伤兵间快步穿梭着,手里的治愈神术基本就没有停过,然而哪怕她们已经如此努力的在治疗了,广场上伤兵的数量依然丝毫没有下降过。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
爱丽丝眼看着一个正在凄厉惨叫的断腿伤兵被治愈神术安抚了疼痛,膝盖以下像是被战马踏碎的糜烂右腿勉强止住了出血,结果马上就有人跑过来把他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伤兵被抬进来摆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这个伤兵没有像刚才那位断腿伤兵一样凄厉惨叫,他眼睛微微眯起,浑身缠绕着一股浓浓的死气……在他肚子上,一道由左至右的剑伤从肋骨延伸到盆腔,肠子本来应该流淌一地才对,但他却硬生生用手掌箍住伤口两边的皮肉,把内脏堵回了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