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谢海姆。
维谢海姆的领主,格特鲁德·斯特罗格伯爵。
她因震惊与恐惧走出自己的宅邸,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阴云。天空中的阴云如同天灾,但那并非天灾,而是巫王怒火的实质化,漆黑不详之雷霆,在愤怒的余韵中落下。
没有人可以抵挡巫王的愤怒,这是一切莱塔尼亚人所坚信之事。格特鲁德能感受到巫王的威压,她诚惶诚恐,雷暴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接连不断的响起不绝于耳。
今日,是巫王残党来造访她的日子。作为一个杀死了哥哥,才夺得上位机会的她,今日本应当是用自己对尘世之音的研究,来说服这巫王残党的贵族们。
但……雷暴。
格特鲁德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的宅邸。神使鬼差的走出宅邸让她逃过了一劫,让她深刻的了解了,巫王的伟力。格特鲁德伯爵,本就渴望着复仇,即便不能将巫王残党真正的核心杀死,她也渴望将这些高高在上的,操纵自己人生的混蛋杀死。
现在,他们死了。
死在巫王的怒火与雷暴下。
高兴吗?
莫名其妙完成的复仇没能让格特鲁德获得多少畅快感,还没来得及感受复仇后的愉悦与空虚,身体很快便被对巫王的恐惧所支配。
她也是巫王残党的一员了。
即便她只是想要复仇。
想必,巫王也将会对她降下愤怒的惩戒吧。
格特鲁德张开手拥抱天空,等候着自己的结局。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不会很好,只是没想过一切都来的这么快,快的…还没做多少恶,复仇与死亡就要追上自己?
格特鲁德伯爵闭上了眼睛。
她等待着。
但奇怪的是,那如惊雷一般的雷暴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炸响。随着屋子中的那些残党,在雷暴中粉碎,那君王的愤怒也因此停歇。
巫王放过了自己。
格特鲁德原本以为自己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但直到被巫王放过,她摊到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喘息,如释重负的看向天空的时候,她才知道。
原来自己也没想象中那般坦然。
原来自己也怕死啊。
格特鲁德有了生的渴望,但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迷茫。作为莱塔尼亚人,她不相信巫王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但她也不知道巫王为何会放过自己。
接下来格特鲁德也找不到答案,因为巫王开始了演讲,亦或是在向莱塔尼亚人,向自己的人民宣泄自己的怒火与野望。
巫王说出了几个政策的改变——
容许感染者参加常人工作,提高优秀人才的福利(包括感染者),还有为萨卡兹增加福利政策。具体的内容,当然是需要选帝侯与贵族们商议,但大体的基调已经不可能改变。
七个选帝侯中死去其三。
哪怕是权利加起来,足以在暗中与王权对抗的选帝侯,如今也绝对不敢再向巫王提出任何异议。哪怕是王国的议会,如今也定然不敢违抗巫王的命令。
选帝侯为主的议会,对巫王权利的限制已经微乎及微。
“究竟,为什么……您竟然仁慈地容许我活下去?”
格特鲁德的心情无比复杂,她脱力地靠在墙壁上,看着天空中的云层。在以为自己将死的时候,她甚至都看见了走马灯,看见了自己的一生,为了脱离自己悲惨的命运,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只不过……
贵族家庭中,亲情这种东西,本就是稀有的东西。她与兄长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情感可言。
……
格特鲁德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一队身穿摆拍,头戴有白色羊形面具的银发女性靠近自己。此时,距离巫王完成了演讲,已经过去了许久。
“你们是?”
不是女皇之声。
“白昼之音,陛下的直属部队。”为首的女性冷漠地回应着格特鲁德。
“我为什么……陛下,为什么放过我?”
格特鲁德提出了让她寝食难安的问题。
织法者之音的领队,拿出了一叠纸卷,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学术研究,其中关于尘世之音的研究主题,赫然就在第一页的标题上。
“陛下是仁慈的,她只是清洗了莱塔尼亚所不需要的垃圾。格特鲁德,你有你的才能,你的手札证明你与那些只会为威作福,发号施令的庸才是有区别。陛下宽恕你,允许你保留爵位,为莱塔尼亚的伟大继续效力。你将不再是傀儡。”
格特鲁德被术士的言语所震惊,这份情感已经远超过巫王给予的宽恕。她拼尽全力都想要逃脱的牢笼,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打碎了?
甚至,陛下仍宽容地允许我为她效力?
啊啊啊——
格特鲁德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未曾真正经历过旧时代巫王的残暴,比起世人所评说的那个残暴君王,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伟大、开明、仁慈聚集一身的君主。
她拯救了自己。
“请允许我,为陛下的伟大,为莱塔尼亚的荣光效力!!”格特鲁德狂热地说道。
这一瞬,天空中积攒的乌云散去,一缕阳光照在了格特鲁德的身上。就像是巫王为她带来了希望的光芒。
织法者之音。
这是由巫王狂热死忠与深海教徒共同构建的特种部队,同时兼职密探、护卫、斩首等职责。是在巫王被幼神给予肉体,复活之后的几周时间中构建的。
死忠与教徒分别为主,构建了两支大队。
白昼之音、黑魇之音。
如同她们的名字一般,白昼之音行于白昼,黑魇之音行于黑夜。这是替代了女皇之音的全新密探,也是巫王双手的延生,她们会代替巫王来监察贵族,为那些不义的压迫带来审判,为有才能的人带去机会。
那可是巫王。
她的怒火已经倾泻,对于剩下的人已经没有了怒火。只有以莱塔尼亚的利益为优先级的利益。
巫王是傲慢的,她不在意活下来的贵族中有谁愤怒,她坚信,在她的伟力之下,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胆敢将心中的怒火化作实质。
“白昼带去希望~黑魇带去恐惧~”
织法者之音小队的队长,哼着独特的曲调,从阳光中退场。
像格特鲁德伯爵这样的事情,整个莱塔尼亚在一夜之间,各处都有在发生。大量贵族被雷暴杀死,却并未引起过大的混乱,织法者之音,如同巫王的双手,将莱塔尼亚牢牢握在手中。
所有失去贵族的领地,都被巫王选中的落魄贵族、授勋爵士进行管理。
织法者之音的数量,远超普通人的想象,他们如同鬼魅一般,出没在莱塔尼亚的每一处,阻止着一件件将要发生的恶性事件。
——巫王注视着我们。
——我们是陛下的眼睛、双手的延生。
——恐惧?疑惑?不敢?
——感染者,不要怀疑陛下的命令。陛下答应给予你们东西,自然会说到做到。
——陛下从来都不屑于玩弄这种无趣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