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白已经习以为常,刘老癞并不是一个坏人。
陆一白从怡红院的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今天的阳光特别好,暖暖的,甜甜的,就像小时候趴在妈妈的怀里……
“哟,陆一白,今天没进山采药啊?正好,我有事找你呢。”说话的是何不理。
陆一白竟然在怡红院的外面遇到何不理,这让他很吃惊。何不理这么早来找他,一定是有要紧的活。
“何掌柜的早啊,莫非是你那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正好我前几天才刚刚采了些川牛膝,是二指宽的老根。”
“人老啦,这老寒腿就没好过。吃别的药也不管用,非得要新鲜的川牛膝不可,还有伸筋草,也要鲜的。”
“回头给您送到府上。”
“赶巧,咱们爷俩前面吃一口。”
“又劳您破费。”
“……”
二人坐定,何不理问道:“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帮她赎身?”
陆一白道:“她在怡红院比在别的地方安全。”
不管陆一白说的对不对,何不理都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小了,等这桩事情过去,就想办法把她重新安置一下。”
“我只当她是我的姐姐。”
“没多大区别,当一个人有了依恋,就意味着在别人那里多了一个把柄。”
陆一白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何不理的鼻子比山里面的任何动物都灵敏,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今天;他的话,就是最真实的忠告。
“依恋”是杀手最大的克星。
陆一白只能点点头,问道:“下一个是谁?”
何不理蘸水在桌子上写了“高凤”两个字,再回头瞧见远远来个几个穿官靴的人,边走边打着呵欠,是从马府的方向来的,便说道:“昨晚上受了些凉,今个这腿就疼得厉害。”
陆一白又问:“用去年的陈川牛膝么?”
何不理道:“陈的我那里还有些,味道淡了。这次要新鲜的,鲜的祛疼快。”
陆一白道:“既然何掌柜的这么着急,我这就回去取去,马上给您送过去。”
“陈川牛膝”就是老法子,何不理说要新鲜的,就是指这次情况卓殊,要再商量。陆一白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着急的活,匆匆喝了一碗豇豆粥就回去了。
陆一白再到醉梦居的时候,手里面真的有一裹新鲜的川牛膝。
何不理微微一笑,说道:“可巧,药方刚到。”何不理的手中有一张信笺,信笺薄如卵膜、坚洁如玉,乃是徽州澄心堂的纸。别说是寻常人家,就连朝中大员也不敢轻易使用这种纸张,因为澄心堂的纸是贡纸。
陆一白接过那张信笺,上面有一行胭脂写就的蝇头小楷:“罗一鸣,瑞霞班之乾旦,酷嗜酒, 醉而上场,其艳入神,非醉中不能尽其技……”
这信笺就是“药方”,里面的药就是“罗一鸣”。
陆一白当然不明白,他所做的事情跟瑞霞班的罗一鸣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