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云峰是吞云宗的六峰之一,虽没有主峰高耸,但却是其余四峰中最巍峨的,山中苍木无数,更不乏隐秘洞府,华丽楼阁。峰的下段是新入弟子处,分布较为繁杂,没有规定住所,也无需分忧宗门各大事务,却需要处理各种杂乱小事,如挑水,翻土等。
他们多半会在饭堂用食,而不会外出猎食,一是周围不熟悉,二是外围地区荒兽众多极不安全,凭他们的境界无法应变,除非有些背景,或是天赋超人。
去饭堂的路也七七八八,从各处会聚,这些路大多狭窄,从一片密林穿出,或又是竹林,灌木丛,路不规则,不像宗里为了方便刻意制造,应是历代人多次行走,才踩出路来。
顾离这天过了半午才从洞府出来,背后依旧撺着小幡,肩上扛着一大布包,那自然是被坑的无用灵药,时而还掉下一两瓶。
他挑了一片密集的竹林走去,这里的地势平坦,两侧全是横长树木的峰坡,使得其中的竹林十分幽闭,鸟鸣之声更加清悦,日光斜落,令人遐思惬意。
竹林中有条蜿蜒的小道,铺满了黄绿的竹叶,踩踏时有柔软之感,走在小道,再看风景,真有些赏心悦目。
顾离行走在上,脸上却是紧绷,没有欣喜,似在犹豫什么,内心做着争斗。
“为了青玉,我就不仁一回……什么不仁,我这只是卖……灵药!”
一边劝慰着自己,他走到一个较为荫蔽的小土坡上,坐在上面,心情有些忐忑,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心中不安,这种不安自然不是担忧害怕,而是亏欠于人,内心谴责。
他把小幡靠在脚边,嘴里嚼着野果,不是滋味,细算下来,他有好久没去饭堂,没吃那免费的肉餐。
“现在的苦楚,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啊,大鱼大肉,我已吃得厌烦,来这宗门戒戒也好!”尽管如此,他腹中还是一阵阵地咕噜,显然几个野果难以填饱。
这时,随着清风流过,竹叶簌簌落下,小道上走来两个身影,都是少年,十五六岁,样貌俊秀,脸上还有稚嫩,穿着华贵的高领长衫。
这二人的境界都不高,约是气灵前期小成,这小成也还隐隐不稳,可能是生活太过安逸,懒于修炼,这才格格不入。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交谈,言谈十分文雅,想来应是大户子弟的文生,从小教化文墨。两人也都很白净,与顾离起初来时的面容有些像似,只是连日修炼,他现在的皮肤都有些黑下来,虽不及徐广川那般黝黑,但也不是那样纯白。
“何兄,你观这片风光,清幽淡雅,无杂不恼,甚是怡人啊,我等未来错这宗门,这是凡世没有的景色啊!”左侧少年拂着袖子说道,神色中享受陶醉,没有一丝忧愁,应是被分到了什么闲暇之地。
那右侧少年略是赞同,摸着竹叶,微微点头,沉思一会儿,悠然说道:“翠云梢云自结丛,轻花嫩笋欲凌空。砌曲横枝屡解箨,阶来疏叶强来风。”
“何兄风雅,在下望尘莫及啊,诗词歌赋乃何兄强项,能这般信手拈来,普天下难出几人啊!”左侧少年赞赏道,脸上微微而笑,有着恭维之意。
“冯兄过谦了,上次榜试,你可是名列第三,还招圣上亲见,要你做太仪院监官啊。”右侧少年回敬,说时却朝前而去,笑声高昂。
“我在拼死拼活,你们却能吟诗作对,这宗门对新入弟子是如何设定啊?”顾离坐在那里,早时就听闻两人言谈风雅,一路走来悠哉游哉,简直和他不是一个世界,心中对这宗门分派,也是不解,想着若当初那阵大风,不是飘到墓园,而在一处美好之地,也就没有了几日来的艰辛。
愤愤不平下,一挥靠在脚上的小幡,瞬间化作一面巨幡横在路中,山岳一般遮挡面前,幡布飘舞,像似一面战旗。
那两个少年被突兀出现的巨幡影像吓了一跳,连忙抱住边上的竹子,对视一眼,都有一些不好感觉。
“两位仁兄,好雅兴!”顾离一步跨出,走到幡布边上,那黑布眼罩立刻引起了两人注意,在戏文里,只有盗匪才有这样打扮,尤其顾离是突然出现,都同时咽了口唾沫,脸上有些仓皇之色,靠紧后面的竹杆,有随时准备逃跑之意。
“两位仁兄,莫要紧张,在下并无恶意,只想交个朋友。”
这话说出,两人面面相觑,猜不透顾离意欲何为。
顾离向两人慢慢走近,挥手之间,巨幡就被收拢,撺进他的背后,这一幕,让两人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注意到顾离背上沉甸甸的一包瓶罐,疑惑更深。
“二位仁兄可是新入弟子?”顾离朝前一步问道,离那两人不足十步。
两人听他这般问,虽不理解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顾离目光狡黠,让他们精神越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