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月每日只是望着那天窗映出的四角天空发呆。
她瘦了一大圈,眼眶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就像一只失去了生命的枯桠。
天气渐渐转凉,一场雨之后气温骤降,寒气从天窗内飘下来,茹月用脸贴上去,感受自然的温度,心里是冰的,这样舒适的风,又算的了什么。雨季的木板房总是上潮,湿漉漉的。茹月也不觉得冷。
只是这个场景深深触动着她,同样的天窗,同样阴冷潮湿的空气,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溜了进来,茹斓靠在床上,笑眯眯的说是要给她做新衣服。
茹月拆开了木床的一角,使出全部的力气去砸门锁,却根本砸不开。
她也想过跳窗,踩上茹斓的梳妆台,惦着脚,勉强可以伸出半个头,看见外面的世界。她常常这样站着,惦着脚站在那里,双手沾满了铁窗栏杆上的锈,一看见有人来,便扯开嗓子大声呼救,多数村民都是抬头望一眼,停顿一下,又无情的走开了。
被困在这里实在不是个办法,先是担心茹斓,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不知被卖到那个山湾湾里,给哪个脏老头当媳妇,茹月不敢往下想,她总是心慌。
再是念着许信安,她这样一关已经两月有余,离开时答应每周寄出一封信,她倒是在屋里写下不少,包括求救的,诉苦的,相思的,但她都没能寄出去。
村头负责寄信的邮递员是谢雄兄弟,经常赌博玩在一起,就算是苑萍同意去帮茹月寄信,也很快会被谢雄发现。发现后,免不了又是被一顿毒打。打自己可以,但一想到娇弱的茹月会受到的那些皮肉之苦,苑萍怎么能允许。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家,唯一想到的办法,便是找媒人替茹月选择一个良人,她已经失去了一个茹斓,不想再失去茹月。
从前茹月还会大吵大闹,因为母亲不肯帮她寄信,她装病骗苑萍上楼,甚至打碎了铜镜要挟自杀。后来她知道是因为谢雄的关系,茹月写下许信安的地址塞在苑萍手中,让母亲帮忙去找他,他是个好人,是她的男友,他知道了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正巧这时谢雄喝了酒,晃晃悠悠走上来,看到这一幕,气得将苑萍拖下楼梯,又一通撕碎了她手中茹月给的字条。
从那之后,他把茹月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搬走,包括她带回来的书,笔记本,只留下一个供睡觉的床,甚至用木板封上了天窗,她连四角的天空都看不见了。
茹月常常做梦,都是梦到茹斓和许信安。茹斓一会儿早大户人家当丫头,被人买了做小妾,还梦到茹斓生产,那婴儿的头卡着不动了,身下的血水一波一波的涌出来,染红了一片床单,她的尖叫声那么清晰而刺耳,茹月惊醒后总是哭。
她又梦到许信安,梦到他在等不到信后特意跑到她家中来找她,但路上翻了车,一双腿被直接斩断。
血淋淋的画面触目惊醒。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还是要过去下去,她不能死。入冬了,天气转凉,苑萍想给茹月去做一身厚衣服,发生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