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锦束着朴素的发髻,未配发簪与步摇,戴着帷帽,穿着素色胡服,手中提着黑漆食盒。
这身打扮让人很难第一时间认出她便是长乐公主,她噤声跟在老内侍的身后走着。
她握紧手中的食盒,在那些佩刀的胜京府兵凶恶的眼神中,一步步走近关押重犯与贵族的天牢。
老内侍领着她一路顺利的走到胜京府关押唐昂驹的牢房前。
周妙锦一路行来,眼神瞟向左右,观察着天牢的环境,瞧着那些阴森昏暗的牢房,她的心也紧紧揪起。
这种环境下,她担心本就身患旧疾的唐昂驹会在牢内难以适应。
胜京府廷尉李严在收到宫中的消息后也将守卫遣退,早早侯在此地等待两人。
李严先向在武帝身边侍候多年的老内侍行了礼,“李严见过内侍监。”
老内侍得了李严的礼,也朝李严回以礼,然后侧身给身后的周妙锦让出路。
李严不敢抬眼直视周妙锦,只能凭眼前瞧见周妙锦的胡靴,垂首对着周妙锦拱手行礼。
“胜京府廷尉,李严,见过长乐公主,公主康乐。”
周妙锦松开一只手,抬手免了李严的礼,“李廷尉请起,有劳廷尉深夜来此。”
“不敢,此乃李严分内之事。”
李严依令放下行礼的手起身,依旧垂目不直视周妙锦。
周妙锦侧头望向老内侍,她撩起帷帽的垂帘一角,朝老内侍眨眨眼睛。
老内侍看到周妙锦朝他眨了眨眼睛,了然的点点头,上前拉着李严便往外去。
李严被老内侍拉着手要往外去,难免发愣,正要开口拦下内侍,留在原地。
李严回首的余光见长乐公主站在那处将帷帽取下,顿时不敢开口,连忙回头跟着老内侍走出此地。
周妙锦将帷帽取下放到一旁的木桌上,将食盒的盒盖打开,将那些糕点一一取出。
牢房内正坐闭眼养神的唐昂驹在李严喊出长乐公主的那刻,睁开眼睛。
周妙锦带来的饭菜点心摆满了木桌,她只端着一盘金酥酪与凤尾桃花,转身走到有她一人粗的铁栏杆前。
周妙锦与牢房内的唐昂驹对上眼,看着如往常一样的唐昂驹,她心中长舒口气。
看来这李廷尉还算识趣,没敢对唐昂驹动刑,这也算是一件幸事。
“昂驹哥哥,虫娘带你最喜欢吃的菜来看你了。”
“你到这栏杆处来,多少用一些吧。”
听着长乐公主的话,唐昂驹缓缓从床上起身走到那铁栏杆之前,他此时与这周妙锦,近在咫尺。
周妙锦将盛着美食的瓷盘往铁栏杆处再递了递,尤其是那盘金酥酪。
“这金酥酪是我阿耶特地交代御厨做的,他还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金酥酪。”
周妙锦提及武帝之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唐昂驹的神色,唯恐在他的脸上看到愤怒与怨恨。
可唐昂驹从见到她那刻,脸色一变未变,嘴边笑意不知是天生上扬唇角所致,还是真的开怀。
唐昂驹的手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从周妙锦托着的食盘上拿了一块金酥酪。
他将金酥酪放在嘴里无声默默嚼着,垂着的眼睑遮住他的双目,周妙锦也不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