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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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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驾到——”
  
      “太子殿下到——”
  
      接连而起的两声唱到声打破眼前剑拔弩张的冷肃气氛。
  
      所有人俱都是一时愣住。
  
      这个时候,皇帝怎么会突然出宫了?
  
      他如今年迈,除了偶尔夏日去行宫避暑和每逢祭祖节里例行公事的去宗祠祭拜,已经绝少出宫了。
  
      这个当口,天寒地冻,又是大晚上的,他怎么就会突然出宫来了?
  
      而且——
  
      那么巧,还是冲着这里来的?
  
      褚浔阳秀气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看着褚琪晖寒声道:“是你安排的?”
  
      果然,褚琪晖这一次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定要置她于死的!
  
      先是将她堵在这里,然后卡好了最佳时机叫人把皇帝请来。
  
      好一个黄雀在后,好一个人赃并获!
  
      褚琪晖原是被她手中长枪的锋芒震慑,此时瞧见转机便多了几分胆气,目光讽刺的垂眸看一眼褚浔阳抵在他颈边的长枪道:“我早就劝过你,让你乖乖的束手就擒,你就是不听。现在——你就算是后悔也晚了!”
  
      皇帝的御驾来的很快,三千御林军护卫,再加上随行的内侍宫女,只就脚步声踩踏着地面就是轰隆隆的一片,直将这深夜中所有人的美梦踏破。
  
      许是被这阵仗给惊动了,对面的马车里突然一阵骚动,传来女人呜呜的两声,但随后就像是被人匆忙捂了嘴,很快又没了声响。
  
      褚琪晖的精神一震,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激越火光迸射,厉声道,“给本宫把马车里的人揪出来!”
  
      褚浔阳一怒,手中长枪便是往前一送。
  
      那枪尖锋利,立时就在褚琪晖颈边化开一道血线。
  
      “长孙殿下!”褚琪晖的面色微微一白,他身边侍卫却是一片慌乱,无数的雪亮刀锋直指这边,却是唯恐褚浔阳会恼羞成怒而伤了褚琪晖而不敢妄动。
  
      褚琪晖冷冷的看着褚浔阳,倒是没了之前的惊慌了畏惧,只就讽刺说道:“浔阳,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劝你还是给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吧!”
  
      “要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褚浔阳似乎也是被他激起了桀骜的脾气,全不领情,只就寒着脸,目光锐利的四下一扫,道:“全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对你们主子不客气!”
  
      她的神色阴冷,而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意味,在其他人看来这便是孤注一掷要破釜沉舟了。
  
      说话间,她已经看向城门口那辆马车停靠的方向道:“把马车给我赶过来!”
  
      言罢,又是警告性的再度扫视一圈周围严阵以待的官兵。
  
      这个浔阳郡主,难道是真的疯了吗?
  
      皇帝的御驾转眼就到,她居然还在做垂死挣扎?
  
      其他人并不敢真的同她动手,迟疑之间不知该反而是踟蹰不前。
  
      那驾车的车夫之前已经被长林拉下来,给远远的扔开了,这会儿却见那车上帘子掀开一角,青藤从里面出来,取了落在旁边的鞭子就要直闯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褚琪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大声道,“你既然不听劝,那就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他的音调刻意的拔高,大义凛然之余却不知道已经逼到城门口的辇车里皇帝听到了没有。
  
      褚浔阳不屑的冷哼一声,竟然全都不管不顾,只就冷声喝道:“青藤,把马车赶过来,谁敢拦着,格杀勿论!”
  
      “是,郡主!”青藤脆声应道。
  
      此时的褚琪晖倒是有些暗自庆幸——
  
      好在是父亲的过分宠爱纵容养成了这个丫头这般不知轻重的性格,可不是他没劝过,也不是他不顾念骨肉亲情,而是这个丫头自寻死路,谁也怨不得。
  
      心里冷笑一声,褚琪晖的眼中瞬时激起嗜血的寒芒,猛地抬手一挥,大声道:“浔阳郡主忤逆陛下圣旨,罪大滔天,弓箭手,给我把他们拦下,死生勿论!”
  
      那马车里的人听了动静,突然凄声一嚷:“不——”
  
      眼前的情况所有人都看的分明——
  
      的确是浔阳郡主理亏又恼羞成怒了。
  
      何况还有皇长孙坐镇,只要拿下了马车里的钦犯,那么皇帝论功行赏,他们个个有份,而至于冒犯褚浔阳的事——
  
      这是皇长孙的命令,就算太子殿下要追究,也算不到他们头上来。
  
      利益驱使之下,所有人都是热血沸腾,守在外围设防的弓箭手齐齐拉弓搭箭,其他人更是火速退散,将最好的视野位置让出来。
  
      “大哥你疯了?”褚浔阳怒声惊呼。
  
      然则她话音未落,褚琪晖已经面目狰狞的冷冷一勾唇角,竖手为刀,不由分说的冷冷挥下。
  
      “射!”
  
      一个字,狠辣决绝,带了丝明显的疯狂和窃喜。
  
      褚浔阳猛地回头去瞧那马车的方向,还不及说什么——
  
      箭雨如林,铺天盖地就朝那马车的方向罩去。
  
      青藤坐在车辕上,惊惧之余整个人都忘了动作,脸色全无血色。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旁边不远处的青萝一跺脚,纵身飞扑过去,直接将她从高处扑到地上,就势在地面上滚了两圈闪到旁边。
  
      监管是这样,一支流箭还是擦着她大腿划开一道血痕。
  
      上百弓箭手,齐齐出手。
  
      但是护卫在那马车旁边的另外六名东宫侍卫却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好不惧死的提剑迎上去,试着去扫开那些密密麻麻的冷箭。
  
      却奈何寡不敌众,还不等那些弓箭手二次拉弓,马车内便听到女人的一身惨嚎,凄厉而尖锐,刺的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
  
      褚浔阳的面色铁青,手中长枪砰的一声坠落,目光愣愣的看着那马车的方向,整个人都像是惊惧过度了一样全无反应。
  
      褚琪晖看在眼里,脸上扬起胜利者诡魅而得意的笑容。
  
      但也只是一瞬,马上就又再度伪装着沉下脸来。
  
      同时护卫皇帝出宫的御林军统领杨云清已经一骑快马先行奔了出来,面色森寒的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此放箭,惊扰了陛下,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
  
      说话间,他身后已经有重甲的御林军手持长枪鱼贯而出,不由分说,已经将这城门之外的整个事发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褚易安面无表情的侧目护卫在皇帝的辇车旁边已经从城门内走了出来。
  
      褚琪晖当机立断的翻身下马,疾走过去,正对着皇帝的辇车跪下去,语气慷慨而庄肃的大声道:“琪晖恭迎皇祖父圣驾!”
  
      然后又转向褚易安拜礼道:“见过父亲!”
  
      褚易安的面色微冷,不悦的四下扫视一眼,沉声道:“你连夜让人急报请父皇出宫,又在这里压兵设伏,到底所谓何事?”
  
      “父亲,儿臣也是不得已,请父亲和陛下见谅!”褚琪晖道,面色如常,而带了铮铮凛然之气,脊背挺的笔直的对辇车上的皇帝道,“陛下,微臣得了可靠的消息,有人窝藏陛下降旨通缉的朝廷侵犯,并且意图浑水摸鱼将人秘密遣送出城,因为事关重大,又恐是会打草惊蛇,所以微臣才未敢声张,带人秘密到此拦截。如今人赃并获,劳烦陛下出宫,亲自确认审讯此事!”
  
      辇车上垂下的帷幔已经被人打开,皇帝神色倦怠的靠在一张软榻上,闻言眼中却有一线幽暗的冷光一纵即逝。
  
      “哦?”随即他淡淡的开口,看上去并无多少兴致的样子道,“是什么钦犯?”
  
      “是——”褚琪晖自认为是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振奋了精神刚要开口说什么,旁边的褚易安已经打马往前走了两步,赫然发现站在稍远处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褚浔阳。
  
      “浔阳?”褚易安的目光微微一凝,随即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有一抹风雷闪过。
  
      褚琪晖心里冷笑——
  
      褚浔阳不知死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一次就算是褚易安只怕也没有办法再偏袒她了,为了整个东宫的名誉地位不受影响——
  
      父亲,应该也会好不容情的摒弃那个丫头的吧!
  
      “父亲请您息怒,这件事——”叹一口气,褚琪晖的神色带了几分遗憾几分悲痛。
  
      然则他话音未落,褚易安却是面色猛地一沉,翻身下马,不由分说以马鞭隔开他,大步流星的直朝那辆马车行去。
  
      褚琪晖心中沾沾自喜,却是努力的控制住表情,不叫得意忘形的情绪显露出来。
  
      褚易安大步行去。
  
      那马车上的人应该是伤的不轻,滴滴答答的鲜血正不住的从简陋的马车里沿着车辕和车箱底部的缝隙落下来。
  
      一片血腥味弥散当中,那马车看上去就很有些恶心。
  
      “殿下,当心受了冲撞!”有侍卫连忙就想的拦他,却被他一把推了个踉跄。
  
      褚易安一声不吭的跳上车,神色冷肃而带几分浓重的煞气,所有人都只当他是为着褚浔阳而着恼,谁也不敢劝。
  
      却见他跃上马车,半弯身蹲在车辕上,一把撩开了门上布帘。
  
      那车内的空间不大,并不如一般贵族出行时候的配置,没有安置桌子一类的家具,也不曾点灯,里面原是黑漆漆的一片,此时帘子略开,月光洒下,里面的情况便是一览无余。
  
      几个包袱堆叠着放在角落里,靠在旁边一个鬓发微乱的女人歪在那里,她原是坐着的,下半身还好,上半身从胸口到小腹都是密密麻麻的箭伤。
  
      鲜血从伤口里绵绵滚落,见她身上罗裙濡湿,整个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歪歪扭扭的坐在血泊里。
  
      彼时她人还没有死透,惊恐的瞪大了眼,呼吸微弱,嘴角不住的有鲜血吐出来,整个人的样子看上去分外骇人。
  
      “啊——”待到看清她的一张脸,外面瞬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尤其是那些前一刻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弓箭手,更是膝盖酸软,面无人色的相继扑通扑通连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褚琪晖脸上势在必得的神色甚至都不及完全掩藏住,猛地就是惊惧的连着后退数步。
  
      “这——这——这——”他的嘴唇苍白,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双眼布满血丝,指尖颤抖的指着那车内奄奄一息的女人,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褚易安的脸色阴沉,但是人却十分镇定,紧跟着已经冷声斥道:“还不过来帮忙把人移出去?”
  
      “哦,是!”侍卫们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尽量小心的不去碰触那女人身上的伤处,数人合力,把人从那马车里抬出来。
  
      褚易安跃下马车,袍角在那车上浸了一滩血水,刺目腥红。
  
      褚琪晖瞠目结舌,目光凌乱的盯着他袍角上落下的一滴血,见那血珠砸到他的靴子上就是一个激灵。
  
      那女人被人从车上移下来,仍旧是眼睛圆瞪,虽然没有咽气,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只是手脚痉挛一般,不住的抽搐着。
  
      李瑞祥确认之后,便回到辇车旁边对皇帝回禀道:“陛下,是——东宫的雷侧妃!”
  
      皇帝似是怔了一怔,随后才是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当着褚易安的面,虽然明知道雷侧妃生还无望,也还是要做足了姿态,李瑞祥便是走过来安抚道:“殿下节哀,还是先将侧妃娘娘移回去宣太医救治吧!”
  
      “嗯!”褚易安始终很冷静,挥挥手示意侍卫将雷侧妃被抬了下去。
  
      这边褚琪晖一直处在一场仿佛是突然降临的噩梦当中一样,浑浑噩噩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褚易安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一片阴霾。
  
      这个时候褚浔阳已经无声走到他身边,跪了下去,低声道:“是女儿无能,未能完成父亲的嘱托,请父亲责罚!”
  
      褚易安看着她,眼中神色有一丝鲜见的复杂。
  
      他袖子底下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去扶她起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犹豫再三,最终却是一直没能最后下了决心一样。
  
      褚浔阳微垂了眼睛,盯着眼前被雷侧妃血水染湿的地面——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褚易安的面对他东宫里的人下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
  
      这个所谓的开始——
  
      她知道,这对褚易安而言,绝对不会是件愉快的事情。
  
      而就在这父女两人之间僵持的时候,旁边的褚琪晖在听了褚浔阳的声音之后突然就回过神来。
  
      “你这歹毒的丫头!”褚琪晖疯了一般大声嚷着,随后多了旁边长森手中长剑就刺了过来,一边怒骂道,“你杀了我母妃,我要杀了你替我母妃报仇!”
  
      因为涉及到东宫两名皇嗣,又是当着皇帝和太子的面,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劝。
  
      青萝却是没有这些顾虑的,二话不说已经一步上前,一把握住褚琪晖的手腕。
  
      褚琪晖到底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哪怕对方只是个小丫头,也足以将他钳制的死死的。
  
      “贱婢,你敢阻我?”试了几次而挣扎无过,褚琪晖心中怒意沸腾,脸色涨得通红,满眼血丝,那眼神几乎是要将青萝给一口吞了一样。
  
      褚浔阳跪在褚易安的面前,一直都没有开口辩解什么。
  
      两个丫头却是不管这些,一心就只会护主。
  
      青萝抓着褚琪晖的手腕,毫不畏惧的冷眼看着他道:“长孙殿下,这是在皇上的御驾之前,您就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来冤枉我们郡主,是将皇上和太子殿下都置于何地?什么我家郡主杀了侧妃娘娘,方才人所共见,您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到底是谁伤了侧妃娘娘的?”
  
      褚琪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一则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扳倒褚浔阳的阴谋落空,二来莫名其妙,雷侧妃成了替死鬼,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的目光癫狂的死死盯着青萝。
  
      旁边的青藤也捧着擦伤的手腕上前,满面委屈的对褚易安跪下去道:“殿下明鉴,郡主只是连夜出城要送侧妃娘娘去皇庄上的,长孙殿下私自调兵在此拦截不说,还口口声声的攀诬陷害,那华丽行间分明就是要置我们郡主于死的!奴婢不知道他这是出于何等用心,郡主只是气不过和他争辩了两句,他就下令放箭,如今误伤了侧妃娘娘,怎么就能赖到郡主的身上来?”
  
      方才下令放箭的人,的确是褚琪晖,在场是上千人,人人都可以作证。
  
      所以呢——
  
      是他亲自下令射杀了自己的母妃?
  
      西越王朝以孝义治天下,他贵为皇长孙,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手上却沾染了自己母妃的鲜血?
  
      褚琪晖听来便觉得可笑,可是这个时候,他又如何笑的出来。
  
      “不是的——”回过神来,他慌忙辩解,先是看向褚易安,但见褚易安的面色阴沉而透着冷厉,心里一抖,就又慌忙转向皇帝辇车的方向跪下去,以头触地,大声的陈情道,“皇祖父明鉴,不是这样的,是这个丫头设计害我的,我不知道——我——我——”
  
      他说着,就越发的慌乱起来,几乎是无语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