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爸爸?”
“……什么事?”
听到女儿的呼唤,头戴海螺帽、身披基佬紫紧身衣、手持月轮权杖端坐于黄金暴蝾螈肩膀上的马哈德没有回头,只是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反问道。
“唔……”得到的回应比想象中冷淡,让好不容易下决心搭话的莉露又有些畏缩,不过在迟疑了一小会之后对父女羁绊的坚定信赖还是让她又一次鼓足了勇气,“咳嗯!那个,谢、谢谢你!明明工作很忙,还特地抽出时间陪我们来接人……多亏有暴蝾螈在,节约了不少时间,帮大忙了。”
“……”
“爸爸?”
“……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时间的沉默,再三斟酌措辞之后,实际说出口的还是这种像在故意讨人嫌一样的回答,这就是身为霸道总裁系硬派男人的苦恼之处。就连担任交通工具的暴蝾螈都感觉看不下去,用前爪偷偷拽了拽他的裤腿,示意对方再多说点什么。
大多数训练师不会跟宝可梦讨论家庭问题,就像他们不会干涉自己的伙伴究竟喜欢哪种类型的百变怪一样——这与双方之间的互信程度无关,只是两种生物在情感、生活和伦理方面的许多常识都不互通,所以不适合作为商谈对象罢了。而且,在这些问题上交心对于彼此间建立羁绊也并不是什么必要环节,给彼此留出一定的私人空间反而比较有利于相处融洽,只有专业的宝可梦饲育家或助手才会多费一番周章去深入了解宝可梦的内心世界,并利用所学的知识去帮助或者进一步蛊惑那些陷入瓶颈之中的孩子。
反过来说,热衷于揣摩人类的想法和行为习惯,喜欢在这种大多数同类眼中的无用知识上下功夫的异类宝可梦,也是存在的——话虽如此,暴蝾螈去学习这些东西倒不是完全出于兴趣,作为从马哈德混迹于fff团的浪荡时期起就陪伴在旁、之后又一直跟随他度过了联盟搜查官整段任期的旧友,看到他在妻子过世后一边强忍悲痛一边笨拙地学习照顾家庭的样子实在抑制不住同情,就萌生了能否在战斗以外的问题上也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
搜查官在任期间曾经无数次将犯罪分子、犯罪分子窝点、以及走位不小心靠前了两步的友军一并化为灰烬、以太阳神·翼神龙之名收获了无数恐惧的凶暴宝可梦,如今虽然战斗力尚未随着时间推移而减色,但暴烈的秉性却已然大为收敛了,即使被请求从事载客这种通常只有快龙那样恬不知耻的宝可梦才会做的工作,也能笑呵呵地予以首肯。
正因为如此,在见证了对方全部变化历程的马哈德眼中,它的谏言才显得格外有分量。
不过,究竟该说什么好呢……
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只有耳边嗖嗖的风声在提醒着这不是某羊驼睡大觉时一蹬腿不小心踢到了静音键上的结果。
“……莉露。”
“是?”
从微弱的噗扭一声中可以判断,身背后的少女因为突然被叫到名字而下意识地挺直了腰。作为父亲,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敬而远之其实还是多少有点让人心酸的,但实际导致眼泪流下来的原因还是感慨于爱女的成长之快,自觉有颜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你……要珍惜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