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睁着眼睛,注视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汉王,汝在想什么?”
犹如月琴般美妙的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
“梦。”
“梦?需要我为你解梦吗?我乃武林至尊,但也钻研过周易之学。”
清爽的美声蕴含着饶有兴味的笑意,刘邦仍然直视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梦……记不清了,这段时间经常做莫名其妙的梦,没有逻辑也没有连贯性……上午和晚上,跟记不清样子,但是肯定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在岩浆和地面之间跳来跳去,地方感觉像是十几年前的村子,而且其中的女人在微信上的备注是女朋友,但我从没有过女朋友,还有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然后就变成打仗,打着打着,突然变成一手抓着钢丝绳,在悬崖之间打仗,结果一会儿悬崖就变成了床,松手就掉到床上,梦见的人是完全不认识的亲朋好友……”
“啊这……”
“下午睡觉,梦到在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像是巡逻一样,具体发生什么不记得,只记得好像在那条街住过,但是醒来之后记忆中没有那条街,然后走着走着,大街变成很长的餐桌,一群二次元人物在那里吃饭,我也像饿了很久一样努力吃,不过最近味觉失灵,是想吃点好的……”
“呃……”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茫然,刘邦做的这些梦,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听起来太混乱了。
“没有什么寓意,仅仅只是你生病了,睡觉的时候把接触过和想过的一切打乱组合,形成了混乱无序的梦。”
声音的主人言辞凿凿。
“我想也是这样,tmd,三年?四年?三、四十个月,因为这病,我第一次彻底缺勤……等等,你谁啊?”
说着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话,突然间,刘邦反应过来。
自己住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外面是有英灵作为守卫巡逻的,正在跟自己对话的,究竟是什么人?
“我姓罗,名翠莲,字濠。是五狱圣教的教主,君临武之顶点的人,也是你在弑神这方面的前辈。”
美丽的天女从窗外飘了进来,明明窗户并不大,根本无法让人抬头挺胸地走进来,但是天女进入屋内的姿势,没有为此妥协,仿佛穿越了空间一样,眨眼之间,天女便从屋内来到了屋内。
“虽说有病在身,但我这么接近你都没有察觉到,还是不够成熟唷,好好反省一下吧,汉王。”
自称五狱圣教教主的女人用上位者的视线看了过来,说话的口吻也像是前辈在教训不成器的后辈。
“原来是教主大人,请坐,我有病在身,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刘邦挺直了腰板,眉间含笑,虽然不认识面前的女人,也还是表现出熟络的态度。
“虽说同为弑神之人,竟然因为生病变成这种样子,还真是丢人啊。”
罗濠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刘邦,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弑神者和原来世界的弑神者是不是同一类。
但是,弑神之人必须要有弑神之人的精神气,这种得了病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像什么样子?!
“见笑了。”
刘邦的目光向窗外望去,星辰的光芒在天边闪耀。
“煌煌长庚星,光射天门开。”
星光穿透墙壁和窗户,照射到了刘邦的身上。
“太白经天,乃天下革,民更王。”
伴随着简短的言灵,刘邦的双目变得锐利,有如刀剑一样,触之能伤人,肃杀之气弥漫,刘邦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纵然坐在床上,也浑然生出虎踞之势。
“教主大人找在下何事?”
刘邦将目光转向已经坐下的罗濠,罗濠落落大方地坐在不远处的毡案,倾国倾城的容颜和华美的装饰,生动地体现出了何为蓬荜生辉。
罗濠凝视着刘邦,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感:“是什么样的人杀死了白帝子?是什么样的人成立了汉军?是什么样的人将要推翻秦朝?是什么样的人成为了我的同族?我有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做出判断。”
刘邦用右手轻抚剑柄,摆在床头的赤霄剑发出低吟:“我想,阁下不止是来看我的吧?”
罗濠狠狠瞪了刘邦一眼,立刻回答:“和老弱病残过招,有损我罗濠的威严。”
刘邦松了一口气:“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讨厌无意义的战斗。”
罗濠不悦:“居然说出这么没有骨气的话,这样也算是讨伐秦国的汉王吗?”
刘邦摇头,露出你还是不懂啊的表情:“为战而生的是秦国,所以秦国奋六世余烈,在这一世统一天下,却又天下皆敌,将要失去天下。身为汉王,我需要的并不是杀戮,而是百姓的信赖,齐国、楚国、燕国、韩国、赵国、魏国六国遗民,甚至是秦国的百姓,我都会用仁德来安抚他们的内心,待民心所向、大势所趋,我就是天下之主。”
“我想争取的这些,是秦国的始皇帝不屑一顾的,但正因如此,始皇帝的天下只是一时,我的天下将会是永恒。”
刘邦不紧不慢地说着,双眼闪耀着坚定的神情。
“或许有人认为弱肉强食才是真理,但是,在你试图以残酷的暴力处理国事的那一刻,就已经为国家埋下了灭亡的祸根。”
刘邦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敦厚的长者,虽然年龄相差极大,但是在这个时候,像个小年轻的反而是已经三百岁左右的罗濠。
“真是愚蠢的发言,身为霸道前辈,我可无法认同你这认不清自己身份的话。”
罗濠挑起眉毛,比任何女性都要秀美的容貌,流露出比任何男儿都要英武的豪气。
“我们是弑神的战士,王者,霸者,魔王,理所当然支配地上的一切,应该享有任何支配者都无法比拟的崇敬,这就是所谓的顺位。为了成为皇帝费心思去招揽贤才,获取民心?错了,反了,我是凌驾古今东西的皇帝、霸者、将帅的武之极致,不应该由我去用仁德获取百姓的信赖,而是百姓应该想办法获得我的恩宠。”
何其霸道,就像在说地球上存在着重力一样自然的口气,罗濠陈述出荒唐的论调。
刘邦露出惊愕的表情,难以置信的问道:“是什么让你说出这种无稽之谈?身为皇帝的前提是拥有子民,连子民都没有的你,是要百姓去获得哪个皇帝的恩宠?”
刘邦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话语充满逻辑的错误,回想起武则天和慈禧,他突然觉得,让她成为皇帝,绝对是国家的灾难。
“汉王,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仿佛看穿了刘邦的心思,罗濠的目光变得如箭矢一般尖锐。
“不,没什么。”
刘邦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否则以眼前这人的性格,肯定要跟他翻脸。
打天下嘛,应该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而不是到处树敌。
狐疑地看了刘邦一眼,因为他的态度诚恳,罗濠没有计较下去,而是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你的问题很无聊,因为答案正是我的武艺和权能,罗翠莲挥起拳脚就能屠杀成千士兵,挥舞刀枪能砍倒上万士兵。如果我展示出武艺真髓的绝技,百万大军都将变成尸山血河,所有的国土将变为虚有,结果只剩下山河。”
刘邦脸色大变,连忙说道:“等下,管理国家,难道不是应该考虑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吗?你把士兵都杀掉,把反抗者屠杀得一干二净,然后去管理空荡荡的国家吗?没有百姓的国家根本没有管理的意义吧?屠杀是不得已的手段,而不是统一天下的过程,这种作风,只能成为项羽那样的霸王,无法成为天下的皇帝。”
因为拥有无人能及的力量,一举一动就能影响千万人的生死,所以不去考虑别人的想法,也不再顾忌他人的性命,刘邦大概能猜到罗濠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