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狐的奇妙同居生活又过了几天。
在这期间,狐一直献身般的向小次郎付出,小次郎的伤势也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痊愈。
小次郎日常练刀结束,回到屋里的时候,狐已经在准备晚饭。
“抓到了很大的岩鱼哦。”
狐向小次郎微笑。
“是吗?”
小次郎面无表情,盘腿坐在土地上。
“情况怎么样?”
狐轻柔的问道。
“大概恢复了九成。”
小次郎说道。
“那就是能挥刀了?”
“正是。”
在这之后,狐不再说话,破屋中飘散着烤岩鱼的香味。
入夜,狐向躺在床上的小次郎搭话:“武士大人。”
“什么事?”
“我们被别人看到会怎么想呢?”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小次郎踌躇了片刻,他回答道:“会认为是夫妇吧?”
“夫妇?”
“嗯,会认为是因为各种原因住到深林的奇怪夫妇吧。”
片刻,狐将熄灭的灯点燃。
狐呆呆的看着灯光,细长清秀的眼中能看见娇艳的苦闷。
“老实说,自大武士大人来了之后,就一直在伪装成人类的生活,一开始觉得挺麻烦的,现在啊……”
狐似乎在纠结着,下一句话该不该说,小次郎躺在床上,目光落在狐的侧脸。
“开始觉得过人的生活也不错了。”
风从破屋的缝隙吹了进来,灯火摇曳,照出女人的姿态。
人的生活?
女人寂寞的注视灯火,小次郎在心中反复琢磨这句话。
自从离开家乡之后,就每天致力于消灭鬼怪。不断流浪,斩鬼,睡在草丛间。
居无定所,食无常供,衣不随季,身无余财。大部分的日子,他都是这样过去的。
他也在和狐的生活中,久违的感受到了人的生活。
“抱歉,说了些傻话。”
狐突然说道。
“没关系。”
小次郎的胸膛泛起惆怅的心情,他和狐都明白,这样的生活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微风拂过,小次郎的刀画出漂亮的弧线,落叶从中间整齐的裂开。
手感尚可,甚至更有精进,伤势也全部愈合。
小次郎垂下眼帘,目光晦暗,他慢慢的走向去破屋的路上,心中暗下决定。
片刻,破屋从视线中出现,抱着新鲜野菜的狐出门迎接。
“情况如何?”
狐笑着问道。
小次郎没有开口,狐也感觉到小次郎眼中隐藏着什么,她的笑容消失了。
“我会在明天早上离开这里。”
当小次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装着野菜的框子掉了下来,狐立即将其捡了起来,细长的双眼眯得更甚,变得有些可怕。
“那么,就只剩下完成那个约定了。”
“今夜。”
至此,一直到夜幕降临,小次郎和狐都没有说一句话。
狐摘菜做饭,小次郎砍柴生火,一人一狐默契的生活着。
夜晚到来,微弱的灯光照亮破屋,狐两手伏地,深深的垂下头。
“武士大人,拜托了。”
“嗯。”
小次郎站了起来,握住刀柄。
长刀出鞘,用力斩落,接着归鞘。
听见了异样的声音,狐抬起头。
房间的角落有个已死的女孩,小次郎的刀不是向活着的狐挥斩,而是向死去却不知归往何处,只是在暗中模糊的展露身姿的可怜的小女孩挥刀。
“武士大人,您干了什么?”
狐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让你的女儿成佛。”
小次郎平静的说道。
早已失去生命的小女孩浑身被光芒笼罩,向母亲露出微微羞怯的表情。紧接着,在光芒中消失殆尽。
“笑了……”
狐呆呆的看着女儿消失的地方,小次郎开口说道:“不会再出现了,汝的女儿成为这森林的土、水、木,从邪恶的咒术中解放了。”
狐静静的流泪,等了一会儿,狐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小次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簪,木簪上面雕着白色的狐。
“这簪子寄宿着与在下的妖刀同样的力量,用这簪子,汝就可以自杀了。”
小次郎把木簪递给狐,狐接过簪子,向小次郎望去。
“这是在下的愿望,是否自杀是汝的自由,的至少,能否让在下在这里待到满足呢?”
小次郎偏开目光,不和狐对视。狐盯着小次郎,仿佛要窥探他的内心。
“在下不想看见汝美丽的肌肤染上鲜血。”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次郎说道。
又是漫长的沉默,狐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明天早上就要走吗?”
小次郎沉声说道:“我有必须要去砍的东西。”
“是哪里的鬼怪吗?”
“不,是人类。”
“人类?”
“从很久以前,就有各地武将想要委托暗杀的妖术师,杀人虽不在我的领域之内,但唯有那人无法原谅。”
狐惊讶的看着小次郎,声音有些颤抖:“难道,那人是……”
“魔头鬼十郎幻州,汝的仇敌。”
小次郎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制造天灾一样的怪物,引导两个国家的覆灭,杀死无害的妖鬼,将其力量化为己用……那个卑劣的妖术师,在下绝对无法饶恕此人。”
狐压抑着声音开始哭泣,片刻之后,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武士大人,若是斩了那人,请务必落脚到这片森林。”
小次郎无法做出回应。
“请再一次和我约定,再一次,再一次约定会来见我。”
小次郎沉默着,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狐也不再言语,沉默一直维持了下去。
次日的凌晨,小次郎走出破屋。
除了一把长刀,小次郎别无长物。一个人,一把刀,浪迹天涯。不知去处,也不知归处。
八幡山。
身首分离的大百足喷吐毒丝和火焰,五十多米的身高和数万吨的体重,便是藤原秀乡再世也不敢轻举妄动,小次郎挥下长刀切掉大百足的触角,混乱的身体难逃小次郎的剑术,庞大的百足怪兽分成一百份,由小次郎的妖刀镇压下八幡山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