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众人在陈严与岳银屏的带领之下一路前行,废墟之间,有极为明显的道路存留,只不过全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细灰。
在此情况之下,众人每落一步便会有灰尘扬起,人数一多,再走得快些,那过路之处,便就是一片尘土飞扬。
离目标越来越近,陈严的本眼也就越来越兴奋,此时,众人已经分散淹没在了浩大的废墟之中,四周围已经再也瞧不见其他三家的弟子了。
再绕过几个大弯,经过数道残垣断壁,陈严终于是来到了本眼所指示的目的地。
只见前方并列耸立着八堵高墙,墙面是斑驳翻卷的墙皮,墙皮之上,还能隐隐约约瞧见似乎有过色彩的痕迹。
难道这八堵墙上,曾经有过一幅幅浮雕彩画吗?陈严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抚在墙面上,手指触动之处,便碎成飞灰,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岳银屏左瞧瞧右看看,问道“小严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东西留下来的地方吗?”
陈严却像没听到一般,他的右手在墙面上画过,本眼之中,却正有一副巨大的彩画正在成形!
画面底部,一个只有背影的人,年岁不知,性别亦是不明,那背影淹没在一道明亮绚烂的色彩之中,甚是模糊。
猛一抬头那背影上方,则是一片渐变的色彩。初始时,色彩极淡,只是一道道白色的线条,视线往上,色彩渐渐浓郁起来。
那颜色繁杂非常,搭在一起完全叫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他又要表达什么,乍一看上去,是一丝头绪也无。
看不明白,那就继续往上呗,在往上,色彩更浓,也渐变得更多更杂,浓墨重彩,更是叫人不知所谓。
再往上,越来越浓的色彩混作一团,那颜色深得骇人,到了最后,终于变作了纯黑之色,黑色如深潭,吸引了所有的光线,一丝也不吐露出来。
陈严不明就里,这画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不清更是道不明。
从头再看时,突然惊觉,那背影怎地如此熟悉,瘦瘦削削,一头长发,而他的右手前伸,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这次瞧仔细了,那是一柄大刀。突然,画中的人影就有了感情,那感情如此强烈,冲击着陈严的意识,将他的意识占满了,在里面搅动不休。
恨!只有一个字,恨!恨天,恨地,恨这世间所有之物!恨到了什么地步呢?恨不得将他们全部都斩于刀下,一样不留,尽皆斩断!
是呀,他刀前之指,那一团莫名奇妙的渐变色彩,不就是那万物之色吗,看那些七色光点,不就是天下武者不怀好意的眼神吗,看那些奇怪的线条,不就是这世上所有的诸般生灵吗!
对的,这些东西,全部的全部,概括起来,就是一样东西天!这刀指所向,就是天,这恨意所为,也是天!
恨天无情,天生万物,有正有邪,有善有恶,有乐有悲,有光明,更有黑暗。但是,天却一视同仁,它不会因为正义而褒奖,也不会因为恶性而降罚!
所以,你既生我,为何又如此无情,我恨!为何我开眼之时,你给了我一只黑色本眼,而我全家死于非命之时,你又在哪里!山贼抓了我孙家村遭难之时,你高高在上,冷眼旁观!我经受苦难之际,你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
我恨啊!我恨不得一刀将你劈开,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有心,到底是不是有情!对呀,这画中的人影,不就是我吗,那高举的长刀,不就是我向天讨问的不甘吗?
“小严子!小严子!你怎么啦!说话呀!”一阵摇晃自陈严右臂上传来。他右臂一缩,脱离了那堵高墙,眼前的画像突然消失,又变成了一堵灰败之墙。
“小严子,你又在发什么呆,脸上还做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好像天下人都欠你似的!还有,瞧瞧你这满头的大汗,自己快擦擦!”
那股子莫名的意念就此消失,他仍是心有余悸,但那恨意又仍是如此真实,在自己心头缠绕,久久不得消散。
他抬手擦擦头上的汗珠,对一旁的岳银屏咧嘴一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东西,你放心就是!”
岳银屏道“你别会错意,我可不是关心你。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就是你说的有可能有东西存留的地方吗?我看怎么就不像呢?”
陈严四下一瞧,只见洛家众人已在洛翩婉洛闫飞二人的指挥下四处寻找了起来,他们翻翻捡捡,又探探残墙,一堵堵残墙在他们手中化作细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