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地下室,别无他物。
只有四谷见子。
她望着另一个自己,眼神清澈温亮,但神情透着坚定、纯粹。
因为她自己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
认真来说,只有序列6的精神师可以将初步掌握精神至宝。
但她短暂接触后发现序列7的话,还是勉强可以撬动它的能力的。
哪怕只能召唤出一丝的威能。
“你做梦呢。”
黑见子嗤笑了声,她对这东西远比见子熟悉,序列7的精神师很难支撑这种程度的消耗,很可能会被抽干念力,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作死也不是这么作死的。
“你要是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不配合了。”黑见子威胁道。
如果见子这样做,她肯定不会客气,到时候倒戈一击,乘势夺取主导权。
只是她不觉得四谷见子想不到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笑里藏刀。
见子凝视着她,轻声道:“我无法学习那个国家,用众生念力制造出人祖击败末日骑士。在灾难中,我只能尽全力保住这座城市,因为我希望我在乎的人都可以好好活着,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黑见子抬起脸庞,那美丽的脸庞浮现出极度残酷的情绪,像是在俯视见子,道:“他们的死活,于我何干。”
“别试图用你的道德来绑架我,你对我毫无影响,如果你要将我当成你的副人格,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见子淡淡道:“我们终将成为一体,我们永不分离,无论胜败,都只是成为一个完整的我而已。”
这是她一直打算说的,但后者并没给她机会。
但黑见子脸色变了,说不上是讨厌还是认同,更像是听到什么荒诞理论的的微妙表情,“原来如此,你是要和我和平共处啊……”
她忍俊不禁,大笑出声,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你还真是天真,所谓人格,不过是说着随口罢了,我虽然没否认,但从来没认同过啊。”
黑见子说到这里,顿了顿,黑眸中浮现出几分复杂情绪。
她道:“我是四谷见子,但我不是你,永远不是,我是我自己。”
她是有独立的意识,她不承认自己是谁的附属物。
“还记得你的精神世界吗?为什么会是雨天和车站的样子?你不觉得熟悉吗,是很熟悉吧,四谷见子,你绝对忘不掉,因为你就是从那副场景中忽然‘看见’的,但你以为那场景是由你的记忆所构成的精神世界吗?。”
“不,那不是你的精神世界……”
她说到这里,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她的神情陷入了恍惚之中。
“因为,那是我的记忆,那里正是我最初的记忆所显化出现的场景!”
“在你第一次看得见的那个瞬间,不知为何,沉沦在深渊中的我,竟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得到了你的记忆……”
“但我那时候不具备完整的思考能力,只能算一道模糊的意识,我就和其他的茧一样,在虚幻之海中翻腾沉浮……但时至今日,仍有记忆残留,我还记得那些疯狂的呓语,混乱和无序,就好像一个痴呆患者……”
黑见子说到这里,她的右手竟不知何时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衣襟,用力将衣服抓的变形。
因为这段回忆,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露出绝望的情绪,她的表情显得很扭曲癫狂……
仿佛间,黑见子似乎再度感受到了,那种浸入骨髓的冰冷海水,那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的茧,她随波逐流,就像是大海的船只,不知道自己要漂流到那里……
那是一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
但就像是忽然间发生的神迹,阳光刺入眼帘,驱散了所有的阴冷,净化所有疯狂和呓语。
就好像是人类第一次在黑夜中见到跳动明亮的火焰。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动,那种触动心灵的冲击力,让她都陷入了巨大的战栗之中。
直至今日,也依旧无法忘记那种温暖、那句冷淡的嗓音。
黑见子缓缓闭上眼睛。
“四谷见子,你知道什么是觉醒吗?那些恶灵成为序列9的神灵时,诸神将其称之为觉醒。”
“而我经历了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痛苦后,终于破茧成出,觉醒自我,想必那些清修派的诸神是可以理解我这份感受的。”
“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未曾见到光明……”
“但是我绝不感激你,相反,我憎恨你,因为是你让我体会到了诸多痛苦。”
就算是见子也是首次听到黑见子吐露心声,难怪她一直都非常敌视自己。
原来是认为她的痛苦因自己而产生。
见子没有辩解,解释毫无意义,她沉默了一小会,“所以呢,你觉得我们融合后,不是人格互补,而是吞噬意识?”
“对!”黑见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我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人,我要凌驾于诸神之上,我所寻求的,和你所求的完全不同。”黑见子冷哼道,这个想法体现在许多方面,比如她觉得对于千叶没必要保护,反正人类没灭绝。
见子的亲人、朋友、同学、老师,都和她没关系,那只是见子所维持的关系网罢了。
而见子歪了歪头,意识到问题复杂了,与其说是两人虽然是同出一源,最起码在生命法则层次,她们的确是同一个生命,但现在的发展更像是连体婴。
黑见子的确没有帮助她的必要。
“那换个说法,答应我,我可以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
黑见子笑的很肆意,“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
如果按照神灵途径,她在见子还没到序列9之前就成为序列9了。
她领先了很多,无论是经验还是技巧,亦或者意志,她都要胜过太多了。
因为她在乎的东西太少了,几乎没有牵挂。
而见子不同。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手?”见子奇怪的看着黑见子,她虽然挺烦黑见子的,但其实并没把她当做生死大敌,心中一直就挺稳的。
直到成为序列7,她终于察觉到她的心态为什么一直这么稳了。
黑见子瞧见她不是在虚张声势,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你再感应感应?”见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几乎是瞬间,黑见子脸色大变,她的精神幻影消失,回到肉体之内。
“没有!没有了……”
精神世界,潜意识之海,记忆世界,情感世界……
她以瞬移的速度疯狂穿梭在不同的心灵区间,但越是找下去,她的心中越是恐慌和不安。
精神至宝,跑哪去了!
完全感应不到,似乎凭空消失了,并且没有任何痕迹残留。
“我将它藏起来了,藏在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见子的声音传来。
虽然不能使用,但心灵世界这种领域极为唯心,不需要转移它,只需要转移世界就行了,轻易就能制造出鬼打墙一样的效果。
黑见子脸色极为阴郁,眼眸不断闪烁。
“把它还给我!”她就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的恶龙,但没有暴怒,而是极度冷静,让人更为觉得可怕了。
见子淡淡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之前不也同样对我隐瞒了它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