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相较于其他三个季节,总是显得格外的漫长,长的就像台吉村村口那条直通市里的坑洼土路一样一眼望不到边儿。
只是生在这农村的大多数人却还是喜欢待在家里,城里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怎么也比不过家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闲时闲过,忙有忙乐。喝着烧酒,熬着寒冬。
又是这大雪漫天的光景,冻的整个天地就像一幅画儿,一切都是静止和生硬的,只有不知谁家院里的土狗偶尔哀叫上几声,不知是饿的还是冷的,也算给这寂静的大雪天带来点儿生气。
数九寒天,日头短,下午六七点的时候,天上就早早的挂起了月亮,月光把满地的白雪反射的刺人双眼,无论村头村尾还是小街胡同,平日里这个时间早就不见了人影,可是今天却有一个远看身材似乎有些臃肿的年轻人正一步一个深坑的朝着村东头的一户人家走去,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
“叔爸,开门,我是杨博!”人还没到,少年的声音先到了,听起来异常的洪亮雀跃。
“来了,来了!”杨博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了应声。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披着件绿色军大衣急忙走了出来。
一边开着院子门一边说道:“这雪还没停呢,你咋来了,哎呀,这么冷的天。”男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切和焦急,急忙打开了院里的木门。“进屋,快进屋!”半推半护的动作仿佛这晚进了一会,少年就冻僵在了门外一样。
杨博嘿嘿一笑赶紧进了外屋,进门前还不忘抖了抖满身的积雪。男人在后面紧跟着,赶紧回身关上了外屋门,把鹅毛大的雪花片和冷气都挡在了外面,屋里烧着火炕,暖和的像是春末夏初的节气。
“叔爸,宇哥好点了没,我给他带好东西来了。”杨博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冻得通红的胖脸蛋笑的像朵花。
男人一边帮杨博脱掉厚重的棉衣一边伸手接过杨博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个肥硕的野兔,此时已经死透了,冻得四肢僵直。
“这大冷天的,从哪弄的野兔?”男子问道
杨博脱了棉衣棉裤一边往东屋走一边说:“这是我今儿早上在山腰那边下的一个夹子夹到的,我想着宇哥又病了,放学之后我就去山腰看看,万一弄到了就拿来给宇哥补补身体,哈哈,你别说,这运气还挺好,还真弄到一个。”
东屋火炕稍上此时正躺着一个年轻人,原本是睡着的,听到杨博的大嗓门,刚刚转醒,此时正一只手扶着炕想坐起来。“胖子,你咋还来了,下这么大的雪。”果然是父子俩,说的话都一般无二。
“宇哥,你好点没?”杨博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道“正上着课呢你就烧晕过去了,我担心你啊。正好夹住个大兔子,就给你送来了。”
听着这话,张宇心里热的像身子底下的火炕一样,本来还有些头晕的,似乎也好了许多。到底是跟自己光屁股长大的兄弟,虽然不同姓却胜过亲兄弟。
自己从小体弱多病,父亲张德贵带着去城里看了好多医院都没看出个名堂,只要一变天遇冷热,不是感冒就是发烧。杨博不知道听谁说的野味对身体有滋补作用,便整天琢磨着抓兔子追野鸡,好在是在农村,有山有沟的,野味也多。每次有了收获,都会兴高采烈的给张宇送来,自己从来舍不得吃。
张德贵看在眼中也疼在心里,这俩小子一个是亲儿子另一个也跟亲儿子差不多,从小看着长大的,今年俩人刚上高一,在同一个学校,都是大小伙子了,这些年他一个人拉扯着儿子,虽然张宇一直小病不断,但总算是长大成人了,心里感觉非常的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