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霜,冬的清寒已在天地间吹响,枫鸣山石径旁,每当萧瑟的秋风拂过,火红的枫叶便宛若一只只带血的蝴蝶,挣扎着离开不断孤零的枝桠,在空中轻快地回旋起舞,为了刹那的永恒,演绎着生命绚烂的极致,而后瘗玉埋香,将石径铺筑成一条赤红的地毯。
松软舒适“沙沙”地踩着石径走到尽头,便是一座险峻突起的孤峰,七棵风烛残年光秃秃的古槐树,略微伛偻的树干上曾经攀爬过的藤蔓早已枯萎,风吹日晒,雨打霜淋,尽管依旧挣扎着虬曲苍劲,有的却只是一道道被岁月苍穹雕刻出的深可见骨刀疤似的伤痕,就这么缄默着,孤独地兀立,勉力掩映着一座落魄明净的道观。
道观门上的匾额,“天乾观”三个魏碑体黑色大字刚健有力赫然醒目,走进观内,便可见许多凋敝的墙壁上,留存着深浅不一为数众多的涂鸦,有的是复杂纷乱的图案,有的则仅仅只是深深浅浅长短不一的刻痕。
没有人知道这些涂鸦代表着什么,正如没有人知道天乾观的建立时间究竟可以追溯到多么古老的岁月。
辉煌过去,炭烧成灰,微风吹起,灰飞烟灭,天乾观现在有的,只是一樽黯淡,一枚前额蓬乱头发中经常投射出茫然目光两撇八字胡腰间挂着铃铛和歪嘴酒葫芦的老观主,一席长衫青袂星目剑眉说话声线凉薄的中年剑客。
山风呼啸,山下烽烟四起,山河动荡。
清冷而幽凉的气流滚滚而来,仿佛要遮住天地间的最后一丝光亮。丑陋狰狞吐着信子的蛇头戟,散发着浓郁的腥气,大戟士身躯凛凛,目射寒星,身后镶“赵”红苑青纱披风猎猎作响,仰头瞟了一眼观匾。
“不想曾经名震天下的天乾观竟颓败如斯。”
海心蓝袍老者足踏九宫,右手负背,捏着一个印诀,左右快速扫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