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醨一身劲装,手中握剑,额上有薄汗。
锦瑟想起,宸王有去合欢林练剑的习惯,只是今日实在不巧,居然就这样碰了面。
锦瑟脚下微顿,屈膝道:见过王爷。
文昊在锦瑟前头,躬身道:王爷,绣娘难寻,周妈妈急得不行,奴才就给周妈妈出了个主意,不如把锦瑟姑娘请来,暂时……
萧子醨的视线微微一转,像剑锋般扫过文昊的头顶。
文昊一个激灵头皮渗出寒意,再不敢出声。
锦瑟低着头,并不知萧子醨神情如何。
一时间,周遭泛出让人窒息的凝重。
锦瑟为眼前这时机的不凑巧暗叹,只盼望宸王能快些叫去。
但静寂中,宸王迟迟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萧子醨重又迈步,经过文昊身边时开了口。
胆大包天!
不不多不少正正好四个字,却让文昊舒了口气。
文铎跟在萧子醨身后,与文昊错身而过时,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莫测的眼神。
走出樨合院去,文昊解释道:谁想到这么巧,姑娘莫怪,莫往心里去,其实,王爷还是很和气的。
文昊说着干笑了两声。
锦瑟却自有理解。
胆大包天四个字,也许是萧子醨不愿她出现在宸王府。
文大哥,不如我还是走吧,其实,倩宁的绣技还是不错的,劳烦你和周妈妈说一说,也不必再去找新的绣娘,让倩宁试试可好?
文昊大惊,不行啊!我好不容易把你请来的,你不能这就走啊,再多留几天!
锦瑟犹豫: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我为难。
为难?文昊连连摇头:没有的事!
刚刚王爷的嘴角都翘起来了好么!
锦瑟不语,心中却打定主意,往后再不乱走一步。
谁知总有意外来打断她。
不过几个时辰之后,文昊又出现在锦瑟面前。
见文昊一脸愁苦,锦瑟不禁诧异,心思一转,锦瑟以为,定是宸王发了话,要她即刻就走。
这也没有什么,锦瑟撂下手上的针线,起身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文昊倒给吓了一跳:收拾什么?锦瑟,实在是我对不住你,王爷发话,要你去樨合院呢。
锦瑟吃了一惊。
她想起临来前兰芝的嘱咐,若是遇到为难的事马上就走,可是,她已身在宸王府,如何能甩手就走?
见就见罢,樨合院总不是悬崖陷阱,去了就无法囫囵个脱身。
文昊在前引路,直直将锦瑟带到了书斋隔壁的小厅。
锦瑟停步问道:文大哥,你可知王爷叫我何事?
文昊绝然道:王爷有客,要姑娘去奉茶。
奉茶?锦瑟听得失笑。偌大的一个宸王府,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可用的人不成,居然特意叫她去奉茶?可见是宸王的恶意作弄。
锦瑟心中反而被激出几分昂扬来。
她已不是卖身的奴婢,且看宸王如何。
文铎早已将茶水准备妥当,只需借着锦瑟的手端进去就好,锦瑟接过茶盘,扬头而去。
待看清眼前那一个瘦削的背影,锦瑟一愣:侯爷?
宸王的客人,竟然是英武侯。
只是宸王并不在。
韩洛笙转过头来,诧异道:怎么是你?
锦瑟还未回答,韩洛笙跨出一步接着道:我去过你家中,听说你来了宸王府,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为何又来?我不是与你说好了么,你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地等着我?
韩洛笙语气急切,连声追问,听得锦瑟蹙眉。
韩洛笙看似温和,脾气却是这般执拗,锦瑟自问从未许诺过他什么,他居然就认准了锦瑟必要入侯府。
侯爷,锦瑟后退,拉开了与韩洛笙的距离,想是侯爷搞错了,我去哪里做什么都与侯爷无关,无须对侯爷解释。
锦瑟!你这是何意?韩洛笙面露痛色,又想迈步靠近锦瑟,却被锦瑟疏冷的眼神阻止。
我倒想问一句,侯爷是何意?我和侯爷之间毫无瓜葛,侯爷为何口口声声都是质问?难道在侯爷眼里,我仍是任人予取予求的奴婢?
我何曾把你看做奴婢?韩洛笙讶然。
我之前与侯爷素昧平生毫无交往,只不过是见了一次而已,为何侯爷就认定了我会入侯府?且我态度明确,是侯爷一直在自说自话,不肯听我半句,这般专断独行,可不就是把自己当主子看了?
或许是头一次见锦瑟这样咄咄逼人,韩洛笙竟是呆住了。
锦瑟说完,胸中一口郁气纾解了不少。
她当然明白,韩洛笙是因为对赵瑟瑟余情未了才会有些出格的作为,可今时今日,她到底不是赵瑟瑟。
既然身为锦瑟,就该真的做锦瑟。
韩洛笙怔然半晌,发散的双眼才慢慢聚焦,沉沉叹了一声。
他是有苦说不出。
两年前,温淑公主为韩洛笙定下了亲事,女方是江南世家沈家的大小姐,闺名远扬爱慕者无数,嫁给韩洛笙绝对算不上高攀,韩洛笙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