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袁三爷到江南的时候,还有些踌躇,如今回去京城,他到是心境儿不同了,颇有些意气发风发之感。迎风站在船头,风吹得他袍子鼓胀,便是连袖子里也灌入了风,而他却是不动,还是站在船头。几年前,他甚至都难以想象自己会有机会踏入官场半步,而如今的他着实是朝廷命官了。
他站在船头,外头都是船工,女眷们到是不好在船上走动,幸好这船大,便是住在船舱里,也不会让人觉得逼仄得呼吸不过来。袁澄娘睡在床里,身上披着件青色外衫,美丽的脸庞靠着窗棂看着外头的水面,看着水面因着船的前进而漾开来,到是想伸手去抚平。
紫藤进来,见着姑娘将脑袋靠在窗前,忙道:“姑娘可有冷?”
袁澄娘回头,懒懒地床里躺好,“这越往北,就越有些冷,如今都快到哪里了?”
紫藤伸手替自家盖上锦被,这些锦被都是新做,不光厚实而且好看,“都快到京城地界了。”
袁澄娘靠在床头,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娘如何了?还晕船吗?”
紫藤笑道:“姑娘且放心,三奶奶好得很呢,前两日还有些恹恹的起不来,这才两三天功夫,恢复得到是快。只是奶奶还不能起,这一起来便是难受,大抵要到京城了才会好。”
袁澄娘这才稍稍放心,母亲傅氏向来有晕船之症,自打上船后母亲傅氏便未出过舱门,她心里也有些忧心,听到母亲傅氏稍好的消息,她还真是有些儿高兴,“三哥儿呢?可在母亲房里?”
紫藤道:“三哥儿晨间给奶奶请安,奶奶怕过了病气给三哥儿,让三哥儿回去了。”
袁澄娘眼里露出笑意,“母亲总是这般仔细,不过是晕船而已,哪里有什么病气呢。”
绿枝听着自家姑娘这般说,连忙奉承道:“奶奶惯会体贴人,实在是再好不好的性子,也疼姑娘您。”
紫藤瞧了她一眼,绿枝立时就低了头,不敢多说一句,似乎怕极了紫藤。
紫藤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姑娘可要起来去外头看看?”
绿枝闻言,面色有些迟疑地插嘴道:“紫藤姐姐,外头好多船工,那些个船工哪里晓得避开,我们姑娘出去,岂不是……”
紫藤当着自家姑娘的面不好发作绿枝,只是看向袁澄娘,“姑娘戴上帷帽可好?”
袁澄娘似乎并未发现丫鬟之间的机锋,慢慢儿地点点头,“出去看看也好,都待在舱里,骨头都似乎硬了些,不如就在舱外看看?”
紫藤连忙应声,吩咐起来绿枝、绿松、绿竹将自家姑娘伺候起来。绿枝暗暗地撅了撅嘴儿,实在不喜欢紫藤这般拿大,可人家是大丫鬟,深得自家姑娘信任,她自己嘛则是个小丫鬟,自然比不得紫藤在自家姑娘面前体重,心里头就有些不高兴。
不光绿枝,这几个小丫鬟心里头都是各自有心思,谁都知道紫藤姐姐恐是快嫁人了,谁都想当那姑娘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就巴不得自个得了姑娘的青眼,将份位往上提提。
袁澄娘因在船上,也懒得端坐在镜前叫丫鬟梳个漂亮的发式,就简单儿的让绿枝用白玉簪子把个满头乌黑的长发往脑后简洁的一盘起,好看的耳垂间莹白如玉还泛着浅浅的粉色。她接过紫藤递过来的帷帽往头上一戴,就将她绝色容貌掩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