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寅低声道:“我看未必。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姓金的既然叱咤平夷,那便容不得姓洪的,我猜想他一定是召集人马了。”
楚瑶微微一笑,道:“三更,你觉得呢?”
柳三更道:“仓寅兄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我看金鳞虽强作笑容,可是神色却略有些紧张,出了酒店便急匆匆的去了,所以我猜他一定是去告密了。”
楚瑶道:“既然你们两个意见不同,那咱们便打个赌。”
柳三更、仓寅忙道:“打什么赌?”
楚瑶道:“自然是一坛酒,倘若谁输了便要喝光一坛子酒,怎样?”
仓寅一听说要打赌,早已有了精神,不禁一挺腰板,道:“好!柳大哥,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柳三更笑道:“赌便赌,有什么不敢!”
楚瑶拍手笑道:“好!”当下招呼店小二去取笔墨纸砚。柳三更道:“怎么,还要立个字据不成?”楚瑶摇头微笑,却不说话。过了片刻,店小二送上笔墨纸砚,楚瑶道:“你们两个扭转过身子,不许看我写的什么。”柳三更和仓寅虽不知她要写什么,但只好将身子转了过去,楚瑶写罢,将纸折起,用碗压住,道:“好啦。”两人这才又扭过身子,楚瑶笑道:“咱们便等着看好戏。”
柳三更和仓寅相视一笑,齐道:“你押的谁赢?”楚瑶笑道:“秘密。”当下接着吃饭。
金鳞去后,黄一刀独自一人饮酒,只见他酒量甚豪,饭量极大,吃了五斤牛肉,已喝光了一坛子酒,不由得趴在桌上睡了去。
仓寅压低声音道:“一坛酒便已醉了,只怕这酒里下了蒙汗药。柳大哥,我看咱们也不必等了,这一场赌赛自是你赢了。”他生怕黄一刀未曾酒醉,能听见他说话,是以声音仍是压得极低。
柳三更笑道:“既然你认输,我也不乏你喝酒,你去办一件事。”
仓寅道:“什么事?”
柳三更道:“姓洪的胆大包天,敢抢夺朝贡,似这等恶人便该一刀杀了,还有那姓金的,身为武林中人,竟不思为国为民,却和一群强盗沆瀣一气,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该杀?他们连朝廷的钱财也敢抢,何况是平民百姓了,那还不是整日欺压良善,为非作歹?”
仓寅点了点头,道:“不错,柳大哥是让我去杀了他们?”
柳三更点头道:“正是,你修练三生三死剑也有些时日了,今日正好大展身手一番,这些人平日里为非作歹,鱼肉乡民,杀了他们也不足惜!”
仓寅立时站起,将放在桌上的佩剑立时抓起,便要出门。楚瑶道:“这些人在本地名气不小,自然身手也不弱,就凭你一人,只怕凶多吉少,还是坐下看戏的好。”仓寅道:“郡主,我一向嫉恶如仇,今日既然撞见此事,便该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楚瑶道:“你懂什么!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我让你坐下便坐下。”她平日对仓寅说话一向客气,但这时语气坚决,显是不许仓寅去。
柳三更道:“瑶瑶,你这是干么?咱们习武之人便该向仓寅兄弟方才说得那般,惩恶扬善才是,难道就这样坐视不理?”楚瑶道:“杜姐姐眼下受伤极重,倘若咱们再结外生枝,一时不能走脱,耽搁了她性命,如何是好?你不怕死,难道你也要杜姐姐给你陪葬么?”她和柳三更相处已久,知道他脾气倔强,自己若是苦劝他也不会听,好在知道他对杜影极其关心,所以将杜影也牵扯在内,料想柳三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坐着。
果然如楚瑶所料,柳三更看一眼怀中的杜影,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仍是苍白,毫无血色,再搭她脉搏时,竟察觉早已停息,不由得大惊,急忙又将手掌抵在她背心出,缓缓输送真气,直过了良久,才略有好转。
仓寅道:“不过那姓洪的也够笨的,他既然去抢朝贡,就该杀人灭口,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才是。倘若换作我是那姓洪的,便会做到滴水不漏。你说呢,柳大哥!”说着看向柳三更。
柳三更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两个想的一模一样。不过,咱们习武是为了行侠仗义,即便是做坏事,能不伤人还是不要伤人的好。”
楚瑶笑道:“你这不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又是什么?”
柳三更道:“习武是为了行侠仗义,这些事情绝对不能做,非但自己不能做,但见到做这等事的人,也要一剑杀了才是!”
楚瑶摇头微笑,却不说话。柳三更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是行侠仗义之辈了?”
楚瑶道:“你呀,就是个直肠子,坏事你自不会做,但却会好心做坏事?”柳三更道:“怎么好心做坏事了?”
楚瑶沉吟片刻,道:“我现下一一告诉你们两个。你们方才说倘若你们是姓洪的,便该将昨日那些官兵一股脑全杀了,毁人灭迹,是不是?”
柳三更和仓寅连连点头,道:“是啊。”
楚瑶道:“你们啊,也算得上江湖中人,却半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只懂得打打杀杀。”说罢又长叹一口气,接着又道:“小苍蝇,我问你……有一天你回到家中,发现家中遭了贼,所有钱财被抢劫一空,你会怎么办?”
仓寅道:“自是向县衙司报案,恳求虞香主捉拿盗贼啊!”楚瑶道:“这就是了,可是盗贼轻功极高,来无影去无踪,更没留下任何踪迹,你根本不知道盗贼是谁。虞香主虽然一向秉公办案,大公无私,但他也不是神仙,抓不到盗贼,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