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寅眼见被楚半掌发现,知道自己若逃,定然会被他追上,何况楚半掌和自己并无仇隙,他只不过要杀柳三更罢了。一时间脑中泛起昔日楚半掌杀人的模样,听说他的大阴掌功夫,是将数百名七月十五日出生的少女经血练成丹药,服下药石后,还要再以大阴掌将其头骨拍碎,方能练成。这时他想起所听闻的一切,不禁毛骨悚然。但这时逃无可逃,只好叹一口气道:“楚香主,还是你最聪明,知道我仓在这儿。”说着大踏步走出几步,将倒在地上的柳三更挡在身后。
他一开口,楚半掌却吃了一惊。急忙凝神看去,只见黑暗之中,隐约瞧见一个人影立在竹林深处,不禁问道:“是小苍蝇?”
仓寅道:“楚香主既然早已知道我仓在这儿,又何必明知故问?”
其实楚半掌根本就不知道仓寅和柳三更就在此处,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倘若两人果真藏在这儿,听见他这么一吓,自己会出来,倘若没人回答,他势必会再问几遍。要知道他少年时也曾游荡江湖,深知江湖中事。这时见仓寅果然被自己骗了出来,心中不禁狂喜,又干咳一声,正色道:“柳三更,既然我已瞧见了你,你大大方方的出来便是,这般躲着是什么好汉?”
仓寅一怔,正想说:“柳大哥已昏迷过去。”忽然心头一震,暗道:“他既然瞧见了柳大哥,便该当知道他此时已昏迷了,为什么又要说他躲藏了起来?”想到此处,不禁心中豁然开朗,暗骂自己糊涂,原来楚半掌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自己却不知其中原委,被他诓骗了出来。
仓寅虽说涉世不深,历事尚浅,但素来聪明,头脑转的极快,当下故作惊讶,说道:“楚香主,你怎么知道柳大哥藏起来了?”
楚半掌听仓寅也这般说,心中不禁暗暗偷笑,心想这傻小子却不知上了我的当,当即四处环望一周,但一片漆黑却什么也看不见,就连仓寅的身影也极为模糊。他屏气凝神,仔细倾听,只听得附近有两处呼吸声,一个声音略大些,知道是仓寅无疑了,但另一个呼吸声却极其细微,若不是他仗着真气浑厚,此时又四下里一片寂静,几乎听不到,这时不禁心中大骇,心想柳三更莫非没有受伤?便向仓寅道:“小苍蝇,你过来。”
仓寅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过去……”
楚半掌眉头一皱,道:“你是要违我的号令了是不是?”
仓寅心想自己又不能得罪他,但若是过去,势必又会有危险,当下淡淡道:“如今我已被逐出师门,不归十六司管,自然用不着听楚香主的号令了。”
楚半掌冷笑道:“好,很好,很好。实话告诉你,柳三更得罪了大公子,他想要在咱们圣界活命,只怕日后千难万难,我劝你还是不要上错了船,免得你家人也跟着遭罪。”这番话那是赤裸裸地威逼恐吓了。
仓寅心中一震,唯恐日后自己的父母也会被自己连累,不禁有些踌躇不定,沉吟片刻,说道:“楚香主,不是我不遵你之令,而是柳大哥他吩咐我,无论今夜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我走动半步,若是我不听他的话,他立时便飞剑将我杀了……你想啊,他的飞剑功夫那么厉害,只要手臂一伸,就是几千里外,也非要取了我的人头不可。”
楚半掌左右看了几眼,并未察觉又异常的声音,警惕的问道:“你是说柳三更果然就藏在这儿,还没走是不是?”
仓寅见楚半掌早就发现了自己,却不敢过来,显然是害怕柳三更,心想他此时是投鼠忌器,我正好将他吓走,当即说道:“柳大哥就藏在我身后,他说他真气耗费不少,但如果藏在暗处,你们五位香主胆敢走近十步之内,他便可趁机将你们杀了。”
楚半掌素知仓寅是个硬脾气,从小到大从来不说谎,哪怕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会坦然承认,但若要他认错,即便再打再骂,他也不肯服软,只是硬着头皮挨死打。“挨死打”和“挨活打”虽说都是挨打,却是截然不同。大多是小孩儿都比较聪明,但凡做错了事情,被父母打骂一顿,问他可知道错了吗?一般小孩儿都会说自己错了,从今往后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这种便属于挨活打。也有一种小孩儿被父母打,拔腿便跑,待过一段时间父母消气后,他再回去,这样也就不用再挨打了,这种亦属于挨活打,通常也叫挨打。而挨死打却是一个小孩儿无论怎么挨打,他始终不肯说一句自己错了,也不敢求一声饶,或是逃走。打他的父母或是别人,越打他越来气,越来气便会越狠狠的打,甚至下手不知轻重的人,当场能将“挨死打”的人打个半死不活,也难解心中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