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路口点了一支烟花,
期望有人能注意到我,
然而所有人却只在乎那抹绽放在漆黑夜空里的五彩缤纷。
没有人注意到我。
“怎么会这样……”桃子靠着一堵墙,喃喃自语。
橘黄色的路灯幽幽的照在她的身上,却无法给她提供一丝温暖。
“我好累啊……”桃子以手掩面,缓缓地蹲了下来,发出细细的抽泣声。
我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里,却发现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塞到桃子的手里。
桃子没有抬头,她接过纸巾,轻声说了句:“谢谢……”
过了很久,桃子的情绪慢慢平复,她站了起来,向我问道:“他在哪?”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在网吧……”
桃子立马就变了脸色,语气也变得尖锐:“走,去找他!”
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瘦猴了,他走之后的不久,我爸就砸了我的电脑,让我退了房,从街上搬回老家住,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
我将自行车锁好,和桃子一起往网吧的二楼走去。“风云”作为我们小县城最大的网吧,它有上下两层,第一层大多数是成年人,第二层就多像我这样的学生。我至今还记得网吧第二层有个小门,门拉开就是一段钢铁搭造的镂空楼梯,同时这也是网吧老板用来逃避检查的手段之一。
再次见到瘦猴的时候,他双眼内陷,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上带着一个掉了皮的黑色耳机,嘴里叼着一根烟,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瘦猴。”我大喊了一声。
瘦猴没有回应我。我们直走到瘦猴身边,他都没注意到我们。
“瘦猴。”桃子拉开瘦猴旁边的椅子,站在他的身边,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盯着瘦猴。我则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
瘦猴回过头来,眼睛满是血丝。等他看到旁边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先是一愣,后是一惊,他连忙把烟从嘴里拿出来,掐灭在桌子上。
他摘下耳机,站起了身,他张口,声音嘶哑:“桃子,你,你怎么来了?”
桃子深吸一口气:“我们出去说。”
我们从二楼小门那边的楼梯下去的,楼下是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桃子发问:“这些天你都去哪了?”
瘦猴挠了挠头,有些局促:“我一直待在网吧里。”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他补充道:“白天我给网吧打打杂,端端盘子,打扫一下卫生,晚上就躲在二楼上网,老板人挺好的,那个……你知道的,我不敢回家。”
想了想,他又试探性的问道:“桃子,你都知道啦?”
桃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瘦猴揪着头发,然后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桃子,是我对不起你。”
桃子瞬间泪如雨下,她哭诉道:“你这是对不起我么?你这是对不起你自己!”
“桃子,我……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瘦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在拿出香烟的那一刻,他手抖了抖,手里的烟掉落在地上。
桃子将烟拾起,将烟嘴放到了自己的嘴里。她撩了一下自己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淡淡的问道:“火呢?”
瘦猴一把夺过她嘴里的香烟,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碾成了碎末。
瘦猴后来给我说,桃子的父亲就是抽烟抽死的,不仅如此,还害她妈身体也变得不好。所以桃子生平最讨厌别人抽烟……
桃子姐质问道:“你回不回去?”
瘦猴面露难色,内心反复挣扎:“桃子,我回不去了……”
“啪。”
桃子一巴掌打在瘦猴的脸上,痛骂道:“你贱不贱啊!那个女的不就是和你睡了一晚么?她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里,你还在这里自甘堕落,你可知道她整体和那群男人鬼混,睡她,简直脏了你的身体!”
瘦猴沉默不语。
桃子见瘦猴依旧没有醒悟,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你有能耐睡她,你有种睡我么?”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那时候听得面红耳赤,心里对桃子的敬佩之情瞬间提升到一个难以描述的高度。
瘦猴也被震住了,过了一会才说道:“桃子,别闹……”
桃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但很快被她压制住了:“那你跟我回去上学去。”
瘦猴迟疑了一会,说道:“我回去也行,只是该怎么和学校解释旷课这么多天……”
这时候我站出来了,说道:“这个要说好办,其实也好办,你去找班主任,说自己家里发生了比较重大的变故,一时间心乱如麻,等等……”
当天晚上我们仨凑一起,就这件事展开了讨论,并敲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第二天瘦猴换了身干净的校服,把自己收拾干净,没睡觉就跑去找班主任了。这是第一步,博取同情心。
等他见到班主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哭。这是第二步,让老师先开口。
然后后面的过程虽然有波折,但瘦猴还是出现在了班里。其中最惊险的就是瘦猴重新填写了家里的手机号码,他之前交上去家长的联系方式是他自个的手机号,班主任怎么拨也拨不通。而老师再打过去的号码,接电话的是我爸的同事,因为这个我和我爸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