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要我再重复一遍么?那也可以。我的思想是不是被某种思维上的限制束缚住了?你们能不能对我进行一个彻头彻尾的调查?我怀疑我自身的精神已经被某种方面所压制了。你们或许有办法搞清楚这一切。”
“停,就是这里。”
我真的没听错你在说些什么?
感觉到脑壳隐隐的发痛,副院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自己人生以来最棘手的事情。
这算什么事情?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有问题,然后寻找更高层度上的帮助,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精神病?这不是在闹么?而且精神方面的压抑这种事情,办法有很多种,鬼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
光是在悲惨世界内部,能够对人格进行暗示甚至是模拟的方法就数不胜数。更何况玩家的国度那边,似乎看起来有着更多的方法和更多的可能性。那边世界的人与其说是什么正常人,更像是一群已经长了生物脑的电子机械。那些玩意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但是同样的,他们的精神也可以通过物理和电子两方面来篡改。
这样的话可能性就多了去了,甚至从广义的角度来看,每个人的思维都因为文化社会和思维定势限制住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完全没有办法解答的问题。就好比那个电子人无法证明一样。在这个社会中人是不会主动饿死自己,也不会自己拿斧子劈开自己的脑袋的。为什么?因为所有社会环境和教育都在告诉你,这些东西做了之后你肯定会死,而且是毫无疑问的那种。但是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你脑袋不是电子的,你也不会饿死?
所以这种精神上的问题根本就是没有办法去证明的伪装物。如果是从悲惨世界这边的角度来看,那确实是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检测出来。但是从广泛的世界性的角度,教授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嗯,我觉得你与其来询问我们,不如去询问那些你们玩家非常相信的心理医生。”
副院长想了想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字句,争取用不刺激到他的字眼慢慢的说道:
“那些心理医生们更加适合你的想法和问题。我们在我们这个世界中只能用我们的办法来解决,但是你们那边的事情我们根本是无法认知的,也不知道你们那边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所以从比较谨慎的,或者说比较讲道理的角度。你现在应该去看看你们那边的心理医生,而不是来这边找我们询问什么所谓的帮助。”
“如果那边的心理医生能够真的对我说实话,或者说如果我真的很清楚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来找你们,我早就去找那些正规的医生了。但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根本没有办法确信我的思想。”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说,就是隐形的大象的问题。但是并不是完全是那样的,而是一个稍微有点扭曲的变种。”
李林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着怎么才能确切的描述出来自己的问题。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李林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和想法在运转到某个方面的时候越发迟滞的情况下。在过去他完全感受不到这样的停滞和凝固的感觉,但是在游戏中却越发的感觉清晰起来。
一旦思考到某个节点,或者一旦考虑到什么地方,自己的想法和思维就会不可遏制的向某个方向进行倾斜和扭曲。就好像是思维的某个方向被压制住了一样。在过去只不过是隐隐约约的朦胧的预感,但是现在李林无比的确信这一点,自己确实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笼罩,失去了正常交流和思考的方向。
甚至李林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才意识到这一点的。可这种事情面对接下来的一连串问题完全是于事无补。李林自己已经察觉到了问题,但是他没有办法自己去解决。那么求助其他人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更高层度的角度上来说,李林当初已经求助过张灵梦,但是张灵梦给出来的回复和答案却让人感觉到有些心悸和无所适从。张灵梦本身已经不值得信任了,而ai本身也不能够去询问,所以很讽刺的,他只能通过其他角度寻求答案。
既然触碰和新规则就会下意识的绕过去的话,那么李林唯一的答案就在大学之中。哪怕是敌人也是必须要交流的,这可比游戏中的敌对来的重要的多。李林毫不犹豫的就放下了自己的那点成见,抵达了大学之中。
“相比较不可知的隐形的大象,我确实是摸到了周围的一切。我确信有一个看不见的物体隔阂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
李林想了想后,尽可能的绕开一些比较敏感的词句,用简单的描述来概括一下自己所处的困境。
“我脱离这个世界已经太久,我自己就能感受到那充斥的隔膜和存在与周围的压抑的气氛,但是我当初并没有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我跟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太久太久,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隔膜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但是我逐渐的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人类对于欲望的追求有很多种,人类对于自身欲望的了解也有很多种。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对于这一切的掌握实在是太过于轻松了。就好像,就好像我只要想要什么,就一定有什么那样。我现在一直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我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似乎是围绕着我转动的,而不是公平的面对每一个人。”
“……”
这精神疾病看起来真的不轻啊。
副院长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一脸认真地叙述着的李林,希望找到什么比较不伤人的字眼来描述一下李林目前的精神状态。比如说你这是钱多烧的或者闲得发慌,亦或者是因为太幸运了所以飘了什么的。
但是仔细想想李林的游戏旅程和所作所为,副院长却又如鲠在喉,完全没有办法说些什么。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确实是没有说错什么。想要学一些便利的东西就有虚空的信息之潮来帮助,临时起意救了一个小姑娘就能弄到手一个大魔。随便弄点什么玩意就直接在周围环境之中扶摇直上。副院长思考了一番,还真没什么能反驳的。
毕竟那一次能够确认的宇宙级变动也是因为李林的想法,他这种操纵全宇宙讯息为自己牟利的手段从狭义方面的讲,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全世界都是围绕着他来转动的。但是从广泛的意义上来说又不是这个样子。这种冲突的概念让副院长也有些尴尬的说不出来话。毕竟他们本身都是这种环境熏陶下出来的人物,甚至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大学因为自身考虑让李林去参加了几次他不愿意的活动,现在大学的院长说不定就是这个小家伙得了。
如果从同等角度考虑的话,能够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就是怎么说呢,历史上也确实是有过不少这样的人物。然而产生这种自我过剩意识的,也不过就是李林而已了。
相比较正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优雅而不失礼节表述一下你脑子可能出了问题的副院长,李林的描述依旧在继续。
“而且这种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很多次,无数次,都是这么度过的。”
坐在沙发上的李林低声叙述着,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