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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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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回忆道:“当年郑成功造反,便是得天地会反贼的大力帮助。郑成功覆灭后,天地会依然活跃于沿海一带,很多人乘着海船到了海外各国定居,也有人成为海贼,也有人伪装成渔民,甚至伪装成商人。广东十三行里面就有不少天地会的人。虽然他们知道回天乏力,无法颠覆大清朝政,但是贼心不死,时常蛊惑人心,煽动良民,依旧危害极大。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寝食难安。”
  李逸云有感于林则徐时刻心忧天下,道:“林大人真是股肱之臣,无论何时何地都想着国计民情。不过,我常年住在广州,似乎没怎么见过天地会的人。”
  林则徐笑道:“他们见面交谈,有他们一套黑话暗语,一般人根本听不懂。如果能说服天地会的人招安,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李逸云道:“这是为何?”
  龚自珍和魏源也来了兴趣,凑过来倾听。伍绍荣似乎没多大兴趣,眼睛时不时地瞟着窗外。
  林则徐不经意瞥了伍绍荣一眼,道:“他们生活在沿海一带,接触的海外人物多,能够睁眼看世界。京城里这些人的眼界远远不如他们。不说这些了,逸云,你们同舟堂想加入广东十三行么?”
  李逸云想起他爹对十三行的推荐,道:“我爹爹倒是想加入,想把生意做大,但是有许多顾虑。”
  林则徐问道:“有何顾虑?”
  李逸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广东十三行的老板们的确挣钱,但是容易被那些官老爷们盯上,整日盘剥。我爹爹担心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被官老爷们敲诈走。”
  林则徐抚须笑道:“你爹爹的担心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做生意,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我偶尔想着,你们同舟堂的药物如此灵验,如果卖给那些洋人,肯定能挣一大笔钱。这样吧,我若是有机会,便帮你穿针引线,帮助你们加入广东十三行。”
  李逸云大喜:“如此甚好!”
  林则徐顿了顿,道:“不过,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李逸云道:“林大人请讲。”
  林则徐道:“你加入广东十三行后,有时间便帮我留意一下,看看十三行当中有哪些商行的老板是天地会的人。国泰才能民安,十三行的老板们各个富可敌国,如果他们勾结天地会,招兵买马造反,必定天下大乱,受苦的还是百姓。我也不强求帮忙,毕竟风险极大,你心里记着就好。一旦打仗,那就是要死人无数的。”
  李逸云道:“我记住了。”
  伍绍荣突然插嘴,道:“林大人这是让我二哥当奸细么?商人抱团取利,你让他出卖同行,不太妥当啊!”
  李逸云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
  林则徐笑道:“倘若你的朋友忠君爱国,那就该和他们生死与共。如果你的朋友心怀叵测,那就该及时制止。哪有出卖一说。”
  伍绍荣便不答话了。
  龚自珍出来打圆场,说:“我三弟快人快语,有什么说什么。林大人莫要介意。”
  林则徐道:“赤诚相待,当然不介意。”他转而看着李逸云道:“在十三行办事,能学到不少东西。洋人除了火炮犀利,其思想学问也有可取之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们年轻人学习起来速度快。不过,加入十三行这事儿也急不来,你们陈李两家好好商量一番。我也不能保证能帮上忙。毕竟广东十三行是天子南库,万岁爷极为重视。我也只能碰碰运气。”
  李逸云突然想到,如果加入广东十三行,那少不得有机会组建自己的商船船队,和东印度公司的接触也多了起来,说不定能找到那些安南海盗,更有机会找到陈半夏。一念至此,李逸云充满了斗志,希望即刻就能加入广东十三行。
  林则徐笑道:“年纪大了,说话比较啰嗦,你们几个不要嫌弃我。”
  龚自珍举杯,道:“都是肺腑之言!”
  林则徐和众人齐齐饮酒,闲聊到天黑才离开。
  众人送林则徐出门,又回到酒桌上。龚自珍叹道:“林大人忧国忧民,实乃我辈之楷模。”
  李逸云脑子里都装着十三行,道:“如果让林大人担任粤海关总督,或者当任广东巡抚两广总督的话,十三行的生意会更好做一些。”
  伍绍荣道:“十三行的油水太多,当地官员难得有不动贪念的。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谁不想拿一点!你们说,如果林大人真的当了广东巡抚,他会不会也打十三行的主意?”
  李逸云果断摇头,道:“我敢打包票,林大人肯定不会。”
  伍绍荣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却说同舟堂从北京寄来的几大箱天王补心丹等药物,在一个月之内就销售一空。同舟堂三个字的名声是越来越响。李逸云的名气跟着水涨船高。莘莘学子都爱和李逸云打交道,向他请教天王补心丹的方子,想自己抓药熬制。
  此类药方乃是同舟堂的不传之秘,李逸云当然不会轻易泄露。而且,同舟堂售卖的都是成药,想把原料药制作成丹丸,需要极其复杂的工艺,书生们即便知道了药房也制作不出。
  同舟堂寄过来的第一批药物卖完之后,又接着寄来了第二批。随着药物而来的,还有钱小雨的信件。钱小雨在信中说着广州的琐事,诸如某家药商的老板上来提亲,被她赶出家门。她还在信中提到,李逸云的二叔竟然投奔了洋人,到了东印度公司里当差,但是不在陆地上活动,而是在商船上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