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面前对峙了几句，香贵人的说辞便立不住脚了。但是，永隆帝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或者是要借机除掉纪泓烨，竟是丝毫情面都不留。
孙文杰怎么也想不通永隆帝这么做的原因，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勉强还算平衡。若是纪泓烨这边失势，那就剩下浔王和相国那方独大。
这样不是失去了制衡吗？按理说，只要是有一点眼光的人，就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除掉纪泓烨。
孙文杰想不通，纪泓烨自然也想不通。他仔细观察永隆帝，觉得他眼神有些呆滞，整个人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虽说他平时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还不至于昏庸无度到这种程度。纪泓烨怀疑他是被人控制了，要么就是丧失了神智，要么就是受制于人。
可以做到这两种情况的，不是权力就是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若说谁的手能伸到宫中，那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后来场面僵持的越久，他就越觉得永隆帝奇怪，尤其是他的眼神。
纪泓烨怀疑永隆帝是中了毒，太医院的御医自然也有人精于此道。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势利眼，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任职。这种大事上绝对指望不上，他们能说句公道话。
说起医术，他就想起了纳兰锦绣，并且对她十分信任。这几次相处下来，他对她的人品和医德毫不怀疑，所以才让她进宫。
只是见到她和穆离后，他还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搞成那副鬼样子。若不是他平时就沉稳，真有可能当场会失态。
纳兰锦绣进了太极殿，先观察永隆帝。他眼神呆滞，瞳孔无光，隐隐还有涣散的样子。只是这么一看，就能看出不正常。
孙文杰自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既然是纪泓烨请来的人，想来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不过他这副模样生的可真是，真是太难看了。
孙文杰出身勋贵之家，像他们这种家世的人，相貌都不会太差。尤其是宁朝尚美，就连选下人的时候都要挑模样好的。
他看着纳兰锦绣如今的样貌，真是难受到极点了。不过又想到，老天待人都是公平的，基本上容貌生的不好的人，都会有一些旁人做不到的特长。
“先生，圣上似乎不大舒服，请您给诊治一下。”孙文杰说完话还行了个礼，让浔王眼睛一抽，心中对纳兰锦绣的身份十分好奇，也是多了几分忌惮。
“我父皇是九五至尊，给他看诊的都得是太医院的御医。你们不知道从哪找了这么个粗鄙之人，怎能让他进太极殿？”
纳兰锦绣看了浔王一眼，见他眼露嫌弃，心中十分不爽。想当初他患病，还是她诊治的。如今，看他那副嚣张样子，想必慧王失势之后，他过得很是畅快，“草民有名字。”
“那你说来听听。”
纳兰锦绣态度恭敬：“我是鬼谷传人白衣。”
鬼谷子只出现在传说之中，大宁有不少修道之人都信奉他。但是，却从没有人见过鬼谷子，更不要说是鬼谷传人了。
“你不要糊弄本王，鬼谷，开什么玩笑！”
“浔王殿下为何不信？”
“你问问在场的这些人，所谓鬼谷，不过是传说罢了，有谁亲眼见过？”
纳兰锦绣直起身子，和他面对面。她低声问道：“因为没见过，就说不存在吗，敢问殿下这又是什么道理？”
“呵，没见过的自然就不存在，本王只是不想让你顶着鬼谷之名骗人。”浔王对她说完这些话，似乎实在是不忍再看见她，就伸手招呼锦衣卫统领：“赶快把他拉下去！”
锦衣卫进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拉住了纳兰锦绣的手臂。她不慌，仍是用平缓的语调说：“草民有话要说。”
“你说什么说，本王看你一眼几天吃不下饭，我就没见过容貌这么丑陋的人！”浔王闭着眼睛挥了挥衣袖：“快点把他带下去，别让他再污了我的眼。”
沉默许久的纪泓烨终于说话了，他淡声道：“让她把话说完。”
锦衣卫当然不会受他指使，还要拉扯纳兰锦绣，穆离刚要出手，就见千机营的路金成来了。
他把自己的配刀直接架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冷声说：“纪首辅的话你们都敢当耳边风，是反了吗？”
在宫中当差的人，就没有人不知道路金成脾气不好。要是让他不痛快了，他肯定是要找你小脚的，一直到出了气不可。
那两个锦衣卫没得到头领的指示，自然不敢退开，却也不敢再继续拉扯了。
纳兰锦绣把自己的衣袖理顺，神态一派端庄持重：“浔王殿下刚刚说，没见过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那么我想问各位，我们大宁朝素来以龙腾为尊，又有谁真正的见过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