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楠在网上买了烤箱,在网上下载教程,手忙脚乱地学习起来。做了两盒,比较差劲那盒留给邱洛城,卖相稍微好一些的那盒拿去送给孟晨曦。一直认真听隔壁动静的李佳楠,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她知道,孟晨曦已经下班。
李佳楠是愿意和孟晨曦相处的,可这一次,她出门前需要深呼吸。
孟晨曦正在择菜,看到李佳楠来挺高兴,她依旧请她留下来吃饭。李佳楠看到孟晨曦脸上柔柔的笑容,她扭开头把眼睛投向门口的柜子上,她为何要觉得愧疚呢。
孟晨曦比李佳楠小三岁,李佳楠第一次觉得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她慢腾腾地咀嚼着软硬适中的米粒,没话找话和孟晨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李佳楠问她工作如何,孟晨曦话不多,大多用“好”“嗯”回答,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
李佳楠突然觉得于心不忍,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初知道孟晨曦与邱歆彤事情时,她是同情邱歆彤认同邱洛城的,可此刻她手里端着饭碗,尝着桌上可口的饭菜,对面坐着安静到零存在的年轻女孩,突然想要叹息一声,谁对谁错现在还那么重要吗?
“你是不是喜欢常开?”李佳楠突然问。
孟晨曦不防备,一时惊愕地呆住,脸上两簇绯红。
李佳楠明了,她想了想还是谨慎提醒,“认识一个人,与一个人熟悉,要了解他的脾性和心思、家庭环境,我觉得你和他不合适……”
孟晨曦快速抬头看了眼李佳楠,低下头没说什么,脸色苍白。
李佳楠觉得呼吸道像被堵住一样难受,她急于离开孟晨曦家,坐了会寻着个借口离开。刚走出孟晨曦家门,李佳楠双手放在身前,右手摸上左手手腕处,轻轻捻动手指,冰凉的物件从手腕上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与地面贴在一起,安静地等着宣判。
邱洛城在沙发上喝酒,他在喝红酒,轻轻转动着红酒杯,姿态优雅表情放松享受,不知是不是在等她回来。李佳楠走过去,她盘腿坐在旁边,“邱洛城,你会不会认错人了?你不能因为她是唯一的活口就怀疑是她害死了彤彤。”
“我有我的判断。”邱洛城不愿解释,直接问“丢了。”
李佳楠叹口气,“丢了。”
“我送你回去。”
李佳楠不再言语,进房间收拾东西。在邱洛城送她下楼时,空荡荡的宽敞电梯里,光亮的电梯壁照着两个人,李佳楠突然觉得自惭形秽,如果邱洛城真的对孟晨曦做什么事情,那么她今天充当了侩子手的角色。
“邱洛城,你这样执着靠近她,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真相?如果是她害了彤彤,七年后你打算怎么惩罚她,如果……”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李佳楠的声音微弱,“你何不给他人一个善终,给自己一条出路。”
“我的出路便是,给所有人一个不得善终。”邱洛城回答。
邱洛城家灯光昏暗,隔壁家却是灯光大亮。邱洛城把手里的酒杯倒满,仰起脖颈一饮而尽,辛辣的酒体充斥着整个口腔,上火而口腔溃疡的痛处因为酒更加火辣辣的疼痛,头脑却是清醒着。
在夜风寒冷站立太久,被空气感染了凉意,邱洛城终于听到属于隔壁不算轻轻的关门声。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在杯子里,这次没有急着喝下,而是放在阳台的护栏上,好酒需要慢慢品,折磨人需要慢慢来。
邱洛城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进屋内,把放在沙发上的咖啡色立领长款风衣拿起来挂在手臂上,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开门出去。
邱洛城的车速度很慢,五分钟才挪移十几米的距离,他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蓝红色格子衬衣的孟晨曦。她没有穿外套,下面是条黑色的百褶裙和黑色的丝袜,同样黑色的短款马丁靴。第一次,邱洛城在晚上看到的孟晨曦不是五颜六色的,今天她的衣服颜色正常,神情却是异常的,迷茫眼神空洞。
黑色长发的孟晨曦像是在找什么,她眼神恍惚路走得歪歪扭扭,一会仰头看着天空一会儿回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爬上一米高的栏杆,坐在上面摆着腿,仰着头在笑,一会扭头对空荡荡的旁边在说什么。有个抽烟虎背熊腰的男人从跟前走过,走远几步又回来,站在孟晨曦面前眼神放肆,在说什么。
孟晨曦没有闪躲,她的表情不像平时看到陌生人的闪躲和防备,她歪着头甜甜地笑,对着那人伸出五根手指头比划着,男人摇头比出三根手指头。孟晨曦仰着头仍旧笑没搭理那个男人,那男人粗鄙的骂声散在风里,她伸出中指比划了下。
孟晨曦又坐了几分钟,她收起笑从上面跳下来。蹦蹦跳跳走到路中央,伸着手臂呈大字型,等把车子逼停,她就弯着腰对车窗内的人说话,那些人骂骂咧咧的说她脑子有病。
又有一辆车自动停下来,孟晨曦大着胆子去拍有着流利车型线条的车身,她绕过车头朝着驾驶座位走过去,压低身子,喜笑颜颜着问,“一晚上多少钱?”
“你要多少?”
孟晨曦睁开眼睛看车里的人,车里的人一样在看她。她今天画了漂亮的妆容,只是浓重的烟熏妆不适合她,她走过来时候脸上挂着近乎自我放纵的笑,在看到邱洛城冷冷清清的脸时候终于恢复到常态,短暂错愕后继续微笑着,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