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伍在新学校,上午觉得新奇好玩,下午就不愿意在学校。邱洛城站在门外和许多家长一起接孩子,眼见其他孩子一个个被人接走,唯独不见有伍,他进去找老师,老师说,“邱有伍啊,在办公司呢,这孩子闯祸了。”
有伍看到舅舅来很是开心,跑过去扑在邱洛城的腿上,躲在舅舅身后。老师说,“你是邱有伍的爸爸吗?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调皮……”说了一串批评的话,邱洛城硬着头皮听完了。
家里距离学校不远,邱洛城走路带有伍回家,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身边突然多了个这样大的外甥,是觉得尴尬和不自在的,总觉得手里牵着肉肉的小手,会捏坏一样。有伍偷偷看舅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舅舅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邱洛城尽量让话多一些字。
有伍怯怯地要求,“你可不可以不告诉我妈,今天被老师批评的事情。”
“为什么?”邱洛城弯腰把他的衣服整理好。
有伍皱巴着小脸说,“我妈总说我没教养,老师批评我她就打我,我不想让她打我。”
“你有没有和她说不让她打你?”邱洛城牵着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她总打你吗?”
“多也不多。”有伍看邱洛城看他,他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我妈打大哥和大姐多,还不搭理他们,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讨厌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长得像爷爷和我爸,我长得像舅舅。”
“谁告诉你的?”
有伍得意地笑,“爷爷和我爸都说过,我妈也说过,还有村里的人,他们说我妈忘不了以前的家人,谁长得像她家人她就对谁好。我长得像你,我妈就舍不得打我。”
邱洛城不说话,心却是隐隐作痛。
有伍问邱洛城,“舅舅我什么时候回家?”
“这里不好吗?为什么想回去?”邱洛城不明白,那个地方贫穷、荒凉,年仅几岁的有伍为什么想要回去,再想想下午在保安亭处见到的男人,普通到不值一提。
有伍挺着小胸脯,理所应当地说,“那里是我家呀,有爷爷我爸还有大哥和大姐,我想他们了,舅舅你让我回去好不好?要不你把他们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以后你的家是这里,你姓邱。”邱洛城看有伍不明白,他解释,“你妈妈姓邱,你舅舅姓邱,我会把你当儿子养,这里就是你家,你哪里不用去。”
有伍听得似懂非懂,他看舅舅严肃认真,跟着紧张,“好。”
快到家门口时候,有伍笑嘻嘻地说,“阿姨漂亮,我喜欢阿姨。”
邱洛城不知道他说的是谁,问,“哪个阿姨?”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是我妈的朋友,但是我妈不喜欢她,说她坏话。”有伍懵懵懂懂地说,邱洛城当他是小孩子的心性,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有伍不爱洗澡,上厕所不爱用坐便器,又不让何美超照顾他,邱歆彤挺着大肚子给他洗澡换衣服,嘴上嘀嘀咕咕地训斥他,让他老实些。有伍坐在盆子里,捧了水,调皮地朝着邱歆彤撒过来,他做了笑嘻嘻地看着邱歆彤。
邱歆彤身上穿着新换的干净睡衣,被有伍撒过来的水落了不少水迹,她心疼衣服又气恼现在的现状,扬手在孩子的后背啪啪打了几巴掌。有伍咬着嘴唇不说话,不哭也不闹。
有伍的眼睛和侧脸格外像小时候的邱洛城,邱歆彤看着他委屈的小脸想到是另外一张脸,给她无尽宠爱的脸,她不由得心软,伸手轻轻揉刚才打的地方,“你以后是哥哥不是小孩子,我们现在住在舅舅家,你要听话懂事知不知道,不能让舅舅和姨姥姥讨厌,不然他们会把我们赶走的。”
有伍洒着水往自己身上弄,他说,“舅舅说不赶我走。”
邱歆彤的手停住,她问儿子,“他怎么说的?”
“舅舅说让我做他儿子,姓邱,他像爸爸一样照顾我。”有伍不知道妈妈听了这话为什么这样高兴,可他知道,邱歆彤高兴他一定没有做错事。
邱歆彤笑着说,“对,他是你舅舅他不赶你走,谁也没这个资格。你以后听你舅舅的话,等他老了把这房子分给你一半,你就再也不是穷小子,不用回那个穷地方。”
有伍仍旧是问,“我有了舅舅的房子,是不是就可以把爷爷大哥和大姐接来呢?”
邱歆彤一听提到那些让她讨厌的人就来气,她虎着脸要发脾气,扬起手看着有伍疑惑地看着她,她想起来刚才刚打过他,把手落在他后背上,给他擦拭,“这个得问你舅舅,他说不让,你就不能接他们来。”
邱歆彤回到久违的家自然是十分开心的,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就是七嫂,七嫂是在何美菱在世时便在邱家工作的,工龄比邱歆彤的年龄还要大。邱歆彤是七嫂照顾大的,在未出事前,邱歆彤对她十分依赖,可现在,邱歆彤总觉得七嫂看她的眼神疼惜又带着点惋惜。尤其是在邱歆彤向七嫂求证,七年前到底有没有接到孟晨曦的电话,七嫂竟然不记得了。
在何美超问邱歆彤在家住着是否舒服时,邱歆彤直接提出来,“阿姨,能把七嫂辞退吗?”
何美超疑惑,“怎么了?”
邱歆彤解释,“我看到七嫂把买来的鱼偷着带走,这是我看到的,没看到呢,不知道顺走多少家里的东西。”
何美超轻笑着说,“七嫂不是贪小便宜的人,鱼是我让她带回去的。她儿子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受伤,家里有些困难……”
邱歆彤未等何美超说完,便说,“她家有困难也不能扒着咱们家,家里虽不缺吃少喝,可这也是我爸和我哥辛苦赚来的,干嘛要便宜给外人。”邱歆彤现在对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有霸占的想法,会不自觉想,这些以后都是有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