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的前程？”杜月娘眼染讥诮的轻笑，放下手中玉笔，轻叹一声问道：“姨娘，父王如今已是五珠亲王，今歌身为泾阳城主又是大元首富，燕王府的荣耀已经达到了极致，若是再将三个孙子培养得出类拔萃，皇家的人可如何能够安心啊。”
正努力想着理由打算说服她，张侧妃却被她这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世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类拔萃，你不想让孩子出人头地吗？”
“如果他们出生乡野，我或许还会希望他们能出人头地，可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是京城第一人燕今歌的儿子，我只希望他们平安喜乐，其他的不重要。”杜月娘摇头，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表明自己的心迹，连最起码的粉饰都懒得去伪装。“姨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说不定就是粉身碎骨啊。”
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张侧妃说过，她虽然出生张氏一族，但到底是拘在后院长大的大家闺秀，全局全面远比不上在军营朝堂打滚长大的杜月娘。
“你说得也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等着的未必是荣耀，也有可能是粉身碎骨。”张侧妃深觉有理，静静的看着她笑问，“这也是今歌和逸尘对你说的？”
杜月娘将写好的信纸折好卷成小条塞进竹筒，吹了一个口哨唤来雪鹰，顶着雪鹰嫌弃的眼神将竹筒绊到它的腿上。“给你家主子送去，路上别贪玩，早去早回知不知道？”
目送空中那点雪白逐渐消失，张侧妃羡慕的感慨：“这海东青可是世子的宝贝，除了世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它听旁人的话。”
杜月娘被说得笑了起来，指着天空无奈道：“姨娘，您没看见雪鹰看向我的眼神吗，它哪里是听我的话，它是懒得反抗我。”
“那也是你有这本事，若是换做旁人，这海东青可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多余的。”张侧妃温柔一笑，看向天空的美眸中满是羡慕。“传闻这海东青是神鹰，能带来福音，有它跟着世子定能带回好消息。”
带来福音吗？杜月娘无声苦笑，如果海东青真是神鹰能带来福音，当初他们又怎么会在百步坡围困？上池的军营中可有好几个专门用来传讯的海东青，最后不也一样失了安城？
想到海东青，想到当年的战败，杜月娘的眼眶就有些发涩，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烦躁全部压下，对张侧妃问道：“姨娘，大元有多少海东青呀？”
“除了这一只，再没有第二只了。”张侧妃啼笑皆非道，“海东青可是神鹰，大元仅有的这只还是当年上池送来的那对海东青唯一孕育出来的，异常珍贵。”
这些她听逸尘说起过，别说海东青在大元珍贵，雪鹰在上池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鹰，就连皇室也没几只。
“倘若当真如此珍贵，为何会送来大元？”
“就是因为珍贵，为了以示两国交好的诚心，所以才会送来。只是没想到，这上池却会亲手撕毁两国和平，再次挑起战端。”张侧妃郁闷得摁住心口，一想起意阑珊的死，她就觉得分外愧疚，毕竟意阑珊之所以会被钦点为和亲公主，燕王府在背后没少推波助澜。“月娘，我这辈子从来没害过人，纵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