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蓝衣的柳小六?
没想过柳小六会找上自己,罗仔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而当她发觉自己不加掩饰的惊讶被柳小六看到后,对方更加窘迫的表情后,罗仔珍抿了抿唇,消散脸上惊讶,勾起一丝笑来,主动问道:“许久不见,和雨柔可还安好?”
柳小六闻言,眸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看向罗仔珍。原她被蒙蔽,现在终于清楚事情真相:当初在昌吉救自己的,并非雨柔,而是悦微。
柳小六曾将自己至于悦微境地来看这件事:拼命维护的心上人不仅变心,还忽略那么多显而易见的疑点,而将功绩盖在另一城府极深的女子身上。
悦微当时,该有多难过多失望啊。
而在从罗仔珍视角来看,可能罗仔珍是不会伤心的。毕竟她是那样强大的大魔王,她只是会疑惑会失望会抱不平。
最后一个是对悦微的,前两者是对柳小六的。
以前不清楚其中缘由,柳小六尚能坦荡面对罗仔珍与悦微,此刻知晓雨柔所为,她终是抵不过内心愧疚。
看着罗仔珍脸上轻松的笑,柳小六低声道:“大魔王,我知道昌吉那件事的真相了。”
听了这话,罗仔珍瞬间明白了柳小六为何找上自己,嘴角笑意不减,她温声道:“若是想表述歉意,那大可不必。我不是苦主,而真正的苦主也不需要你这太迟的道歉。”
罗仔珍鲜少与悦微聊起柳小六,是悦微有意回避。不论悦微这方回避的背后,是厌恶至极不愿提及,还是仍旧深爱不愿触碰。
无论哪种,都表明悦微现在已经不愿与柳小六有任何瓜葛了。
柳小六听闻此言,脸上神情一滞,而后闪过挫败与灰白。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她自嘲道:“也是……毕竟……”
“呵!”柳小六回想起昌吉那破败院落中发生的事情,将每一幕都细细从脑中过了一遍,发觉那天雨柔的谎话简直漏洞百出,可偏偏她被蒙蔽,她半点不曾发觉。
双手颓然地垂于身侧,柳小六嘲讽道:“一切都是我……”
“哎?!”罗仔珍看不惯柳小六这幅丧家犬的模样,上前一步,揽住柳小六肩颈,罗仔珍朗声笑道:“你可别给我说出什么‘自作自受’的话来。左右不过是为两段感情罢了,我不是你,我不能对你的选择感同身受,故而我也不能理解你的选择。”
毕竟,在罗仔珍眼中,她家悦微是那么聪明伶俐懂事体贴,而那个雨柔呢?
好似除了皮相好些,便没什好的了。
但是!
“但是,我对你的选择表示尊重。”罗仔珍如是说道,“既然你已经将事情始末弄清楚了,估摸也看清了雨柔为人,我……”
“大魔王。”柳小六微合眼,满脸痛苦纠结道:“我……还是爱雨柔。”
柳小六睁开眼,眼中尽是坚定与挣扎,“与雨柔朝夕相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性情,但我又比任何人都深爱她……越了解,越沉沦……”
说到最后,柳小六痛苦地再次闭眼眼睛。像是不能面对自己的清醒沉沦,又像是感觉罗仔珍将要对自己这般的没出息大加指责,不敢面对。
然。
让柳小六意想不到的是。
罗仔珍闻言,面上微微惊讶过后便勾起了大大的笑。
松开揽着柳小六的手,罗仔珍打量她几分,用手重重地拍在柳小六肩膀上,祝贺道:“那你是找到真爱了啊,人生在世,找到挚爱可不容易。恭喜了啊!”
听闻此言,柳小六倏然睁开眼,满脸不敢置信,“你……”
若不是实在清楚罗仔珍的武功如何高强,柳小六真要怀疑眼前的罗仔珍被人掉包了。
“怎么?”罗仔珍不明白柳小六的惊讶,挑眉问道。
“没……”柳小六缓缓摇头,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罗仔珍。
作为与罗仔珍相伴十几载的人,她此刻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感觉道了罗仔珍的转变:不再喊打喊杀,生命中多了更多柔软的东西。
正对罗仔珍身上这种转变疑惑之际,柳小六倏然看到了从不远处的大门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齐负嗔。
许久不见,齐负嗔还是那般清风明月云淡风轻。
看着远处那男子挺拔身姿中包含的温柔,再看一眼眼前便得柔软的罗仔珍,似乎一切都有了答案。
柳小六眼角含笑,看向罗仔珍,笑道:“是啊,挚爱难求,也要恭喜你了。”
罗仔珍眉头一挑,尚不明白柳小六这话头如何转到自己身上,便听耳边传来齐负嗔的声音——
“柳公子,许久不见。”
柳小六曾经在将-军府小住许久,齐负嗔自然认得她。
柳小六双手抱拳,行礼道:“齐大人,许久不见。”
齐负嗔淡笑让她不必行礼,而后方看向罗仔珍,温柔抚摸着罗仔珍的墨发,他低笑问道:“夫人,在聊什么?”
罗仔珍看着眼前的齐负嗔,再看一眼眼含笑意的柳小六,可算是明白了柳小六是为何突然将话音转到自己头上,当即笑道:“在与柳小六聊,齐大人是我今生挚爱啊。”
罗仔珍在现代也算是说话行动颇有些自在大胆的女子。
她放在现今汇灵国,更更算得是个大胆的。
齐负嗔平日是习惯了自家夫人这般风风火火的做事风格的,但今日这话可算是他不曾想过的了。
况且,猝不及防接到心上人的表白,这任哪个男子不会心生喜悦与不知所措呢?
故而,不过瞬间,齐负嗔便微微红了耳垂,心潮激荡混乱。
但作为在人家心头纵火的小贼,罗仔珍却不认为自己说了多了不得的话,说完之后便倏然将注意力转到了大门口去。
那会她还等着看齐负嗔大家长惩治熙雅呢,没想到齐负嗔是雷霆手段,不过她与柳小六闲谈两句的功夫,罗仔珍看了眼总坛主府空空的大门口。
唯有两排侍卫站在门口,肃静而严肃。
熙雅却是不见了踪影。
罗仔珍只能转头,问道:“熙雅呢?”
提到这人,齐负嗔眼中笑意少了一点,但看向罗仔珍的眼睛还是满含温情的,“公主身体不适,回宫休息去了。”
好端端的,就突然身体不适了?
罗仔珍眉眼含笑,看看齐负嗔,知晓是这人将熙雅“请”回宫了。
当即心下偷笑,要说厉害还得是齐负嗔,这一会功夫便将人直接打哪来送回哪儿了,要是她去,不得跟熙雅动手才怪。
正待罗仔珍想到此处,顺七却是急急来了。
“小姐,齐大人,柳兄。”顺七一一招呼了,而后才急问道:“缘何突然离宴,可是哪里招待不周?”
原是几人在外忘了时间,这总坛主府的宴会都要开始了。偏生三人还都是极重要的,极为显眼。
顺七察觉人不见,便赶紧匆匆来寻。
“没有。”罗仔珍甩先答道,今日这宴会也够她家小顺七费心的了,她才不愿将熙雅这小疯子提出来给他找不愉快,“不过是我们三人一边聊一边散步,忘了时辰罢了。”
“原是如此。”对罗仔珍的话,顺七向来深信不疑,当即放下心头巨石,对三人道:“晚宴要开始了,三位请吧。”
罗齐柳三人对视一眼,这方轻笑着与顺七一并返回了晚宴。
由不差金不差银的听雨轩做东,今日晚宴必定竭尽珍馐与热闹。
晚宴足足办了两个时辰,直至夜深才散场。
柳小六的府邸与这总坛主府很近,故而她谢绝了顺七差人相送的美意。
回到自己宅院,柳小六看了眼仍亮着一盏烛火的厢房,里面是雨柔在盼人归。
这盼望,或是真心实意,或是其他计谋,柳小六不愿去猜,更不想现在就面对。
轻手轻脚从厢房窗前经过,柳小六准备去书房独睡。
然。
这雕花的门板在柳小六经过之时,倏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