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间生出的熟悉感让内心的竹子终于破土,那些被尘封住的记忆纷纷踏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连呼吸都停滞了。
偏偏颜三小姐一点儿想要收回目光的意思也没有,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眸里倒映出刘煜一点一点变得惨白的面容。
“你到底是谁?”刘煜的声音里难掩厉色和颤抖。
颜三小姐垂头一笑,露出了一段洁白的天鹅颈:“殿下不是一早就调查过我了,怎么如今反而问起了这样糊涂的话?”
刘煜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子气力,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床边颜三小姐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他声音颤抖得几乎连不成音。
颜三小姐偏偏该死的全部都能听明白!
“殿下总不会因为一个相似的名字,就误以为我会是那个人吧?”颜三小姐无从躲避,反而看着刘煜,眼眸澄净得没有半分杂质。
在这样的眼神下,刘煜失神地松开了手,直挺挺地倒回了床榻上,是了,她已经死了,尸身还是他和萧祁然一起亲手埋葬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他所见的不过是觉得颜三小姐身上有她的影子罢了。
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不是早就经历过这样的怅然了?刘煜苦笑一声不肯再说话。
颜三小姐见了有些不忍,劝道:“殿下可要快些做决定,我的婢女可拖不了皇上的暗卫太久。”
“你不是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我配合你就是了。”刘煜望着头顶的承尘闭上了眼睛,显然已经不想再和颜三小姐谈论下去。
颜三小姐起身为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柔声道:“那我便把殿下的时疫换成其他病症了,这几日殿下还是好生歇息,殿下既然已经转醒想必离大好也不远了,就不需要施针了,只需要每日以汤药巩固加上宫女的推拿,不日便可痊愈了。”
刘煜不置可否,像是沉睡了一般。
颜三小姐没有勉强,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医书,由于考虑刘煜昏睡,大殿内的光线并不算足,她看得也就比往常更加专注一些,并没有发现刘煜偷偷睁开了双眸,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
从刘煜的方向看着颜三小姐,只能看半个侧脸,绢衣素钗的样子已显绝色,让人不由想到冬日落雪的西湖,素雅清淡却又让人过目难忘。明明说了让他不舒服的话他却生不出任何反感的心思。犹如初次见面时候,她借力来教训自家妹妹的聪慧,让人心生好感还忍不住想要探究更多。
他曾经也怀疑过,命人将她彻底调查了个清楚,结果当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鬼使神差地,他给了她随身携带的玉佩,原本是被他当做珍宝对待的东西,却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为的是替她出头……
想到那枚玉佩,刘煜不由将目光移到了颜三小姐的腰间,紧接着他如遭雷击僵持住了——
那块玉佩换了新的络子静静垂落在颜三小姐的腰间,在藕色的素衣间显出一半的样子来,温润的颜色和新络子的颜色很是搭配,让他震惊的是那络子和先前的一模一样,他曾经日夜抚摸,不可能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