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拍岸，月明星稀，在这赤道边缘，并没有半点深秋的寒意，加之崩坏浓度太高，昆虫鸟兽皆已死绝，万籁俱静。
若非海浪掀起几许人类枯骨，这爬满藤蔓的废墟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屋顶上，篝火燃起，樱正半跪在地，煮着茶水，莱恩则站在高处，眺望岛屿四周。
崩坏兽到底有没有智商，会不会使用战术，这一直是逐火之蛾重要课题。
起码到现在为止，相关数据还很缺乏，但莱恩并没放在心上，他明白崩坏这玩意压根无迹可寻，但在这前文明有一点是肯定的：
祂会用尽一切办法，覆灭人类文明。
“现在未知加剧，别说经验，连我的先知先觉都失去了作用。”
其实未来还是有作用，至少莱恩明白律者不是一群没脑子的灭世怪物，就像支配之律者，力量与破坏力完全不成正比，还知道刺杀梅，就像能分辨出来谁的威胁最大。
人类的抵抗不断反馈，然后崩坏就会加以调整，祂有智商，懂计谋，律者甚至还会求饶，就看什么时候用罢了。
“唯独出发点是永远不变的，就算律者和崩坏兽有了情绪和性格，也不可能叛变到人类这边来，所以不能称之为人格和情感。”
莱恩深深吸了口气，这玩意太恐怖了，只要出发点不改变，拥有情绪和性格会让崩坏更难对付。
会思考，会害怕，会好奇，就会去学习和调整战术，并且永不二五，可比一群满脑子破坏的野兽强多了。
“莱恩，你在想什么呢？”樱这时递来几个饭团，饭团温热，显然用开水烫过。
“我在想崩坏的进化，这玩意不是单纯的怪兽，需要的只是反馈与契机。”莱恩手捧着茶杯，并没有说虚数之类晦涩难懂的词汇。
樱不懂研究，只从战术层面分析：“这本来就是一场战争，逐火之蛾在不断开发兵器，敌人当然也会针锋相对，就看谁能走在前面。”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我也不至于思考人生了。
莱恩早就意识到一件事，原本的全灭结局是在没有他的情况下才成立，别说身负这世界没有的命途，亲手夺取律者权柄。
哪怕他让某个必死的人活下来，崩坏得到的回馈都会改变，只是反应或大或小罢了。
但樱的话也没错，一场战争永远不可能只有人类一方加强，那样崩坏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管了，一步踏出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只能亲身验证一下，我那十几种假想有几个能化作现实。”
十几种假想？？
樱挑起眉，心说这莱恩果然很有城府，暗地里思考了那么多事。
“你们这些聪明人就是麻烦，好奇问一句，你最差的假设是什么？”
以她的视野眺望，前方是海，后面是黑暗中的丛林，湿润的海风还带着血腥味。
这个岛上的崩坏兽已经被两人杀光了，如以前一样，像是一群没脑子的怪物，看到人类就会跳出来找死。
“最差？”莱恩重复着这个词汇，嘴角露出苦笑，却没办法跟樱解释。
最差的结果就是前文明的覆灭，崩坏所做的调整根本不是极限；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类文明只配让祂做那些事，释放十三个律者，宣告游戏结束。
至于后文明纪元则完全没有参考性，因为爱莉希雅和梅已经替她们打好了基础，把崩坏弄得跟酒厂一样。
“最差的结果就是崩坏没有上限，在这个区间内，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除非——”
莱恩猛地向前一步，拔出直剑，贴着樱的肩膀斩下。
哗啦！
两道雷霆碰撞后爆散，将房屋与篝火化作碎屑，少女惊愕地转过头，看到黑夜中残存的电弧，那起点正是海对面另一座小岛。
“有人能跨越世界的束缚！”
后半句话，樱根本没听清，因为气浪已经将她给卷飞出去，好不容易在空中调整姿势，握住坚韧的藤蔓。
电弧仍存，一道白线正切开海面向远方而去，这份‘惊喜’让她呼吸停滞。
舍沙在这，还瞅准机会发动了无耻偷袭，要不是莱恩始终保持着警惕，两人不死也残。
也就是说他的猜测完全正确，那头审判级崩坏兽从一开始就在这，并且蛰伏起来，等待致命一击，就好像......
“它在狩猎！”
狂风迎面而来，莱恩发现舍沙踪迹却没有半点兴奋，反而像接近真相后心跳加速。
它为什么会狩猎，是知道了逐火之蛾要拿它们制造融合战士，还是单纯的针对我，可又凭什么知道是我来？
未知萦绕在脑海，战斗已变得不再纯粹，可莱恩也没有半点畏惧。
去触碰它，去探究它，去杀戮它！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莱恩单纯渴求着答案，如旱地拔葱般忽然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