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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8 年复一年白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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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顾虑到云在的身体,虽然已经接近期末,但还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云在的行李不是很多,再摆进些书籍辞典,独立的小房间看起来还是空荡荡的。
  所幸家里给的生活费还算充裕,阿衡省出一些钱给云在置办了一套厚被褥和新的床单。想了想,在在虽然是喜欢干净简单的人,但小时候就羡慕那些能玩球的同龄人,于是又买了足球和篮球放在他屋中,然后把客厅和卫生间清扫了一下。房子整整齐齐的,还算好。
  阿衡忙碌了一下午,云在一直跟在她身边,笑眯眯的,却没有帮忙,就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白皙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晕。
  上一任租房子的大概是个生活邋遢不自净的,白墙上有许多鞋印,看起来很脏。阿衡合计了一下,找人刷墙并不合算,就自己买了粉刷的工具,按说明书调配了涂料,裹了个纸帽子涂墙。
  云在却笑弯了眼,唇露出细米一般的白牙,夺走了她的刷子和纸帽,站在她的身旁慢慢悠悠地刷墙,指甲饱满干净,微微泛着苍白。
  阿衡也笑:“你弄好了就成了,我先走。”
  云在转身看着她:“你去哪儿?”
  阿衡莫名其妙:“回宿舍呀,一会儿晚了就封楼了。”
  他的脸上却没了笑意:“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阿衡点头,呵呵地笑:“从明天开始姐给你开小灶,一日三餐,把在在养成个小胖子,怎么样?”
  她揉揉他的发,像对着小孩子一般的温柔目光。云在却躲开了,阿衡的手在半空中悬了悬就放了下来。她抿抿唇,知晓他长大了,定然不喜欢如同小时候一般的对待,心中有些酸涩。
  云在把刷子扔进桶中,轻轻开口:“为什么,不和我住一起?”
  阿衡脱下塑胶手套,淡笑:“你长大了,姐跟你住一块儿别人会说闲话的。我明天早上喊你起床,煮玉米粥成吗?”
  云在看着她,目光如云,含笑却不清晰,他说:“言希呢,你不是一直在他家住?”
  阿衡看他,自己也挺困惑在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言希不一样。”
  她走了出去,关上门下楼,未走几步却听见楼上有篮球砸门的巨响,心想这谁家的孩子也忒皮了点儿,要是在在,绝对不会这么暴力。
  自这一天开始,阿衡每天要校内校外往返好几趟,买菜,做饭,上课,做饭,回寝。
  云在问阿衡:“你累不累?”
  阿衡正在煮玉米粥,转身摇摇头,眼睛看着他,一径的温柔宠爱。
  他笑了笑:“你去当有钱人家的女儿,很久没做过饭了吧?”
  阿衡愣了愣,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希望在在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吃晚饭的时候,云在问:“你还有钱吗?我想买台手提。”
  阿衡皱眉,嘴里下意识地嚼着咸菜,想了想之前打工挣的钱,犹豫着问他:“需要多少钱?”
  云在慢吞吞开口:“一万多块。”
  阿衡沉默了一会儿,问:“很急着用吗?”
  她毕竟从不乱花钱,不比思莞、思尔公子小姐的派头,所以温家半年给她打的钱也就是五千块左右,就算加上之前打工攒下的微薄的一千零几十块,也远远不够一万这个数目。
  云在抬眼,黑眼仁儿中是笑意:“无所谓急不急。反正要我买,至少四年内我买不起。”
  阿衡心一凉,低着头轻轻开口:“这个星期天,我带你去买。”然后给他夹了一块鸡翅,微微笑了,说多吃些,自己边扒青菜边心不在焉地想着钱的问题。
  云在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如云般温柔,却带着钢铁不入的冰冷。
  她打电话给温母:“妈,我们学校要提前交……学杂费。”
  温母笑了:“好,我明天让秘书给你打钱,八千够吗?”
  阿衡有些慌:“不要这么多,妈,要不了这么多,三千……九……”她想了想,舔舔嘴唇,磕磕巴巴,“三千九百……三十块就够了。”
  温母笑了:“又冒傻气儿,有谁还汇三十块的!算了,我给你寄五千块,你看着花吧。”
  阿衡摇头,眼中却泛了泪水,她觉得自己欺骗了母亲的爱,她说:“妈妈,就三千九,成吗?”
  温妈妈听着孩子声音还挺难受,不明所以,但思揣着要给孩子一些自己的空间也就没有问,只是怜惜地开口:“好好,就三千九,不够你再跟妈说。”
  阿衡挂了电话,手心汗津津的,心里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母亲对她这样好这样温柔,她却仗着这些去索取,实在是太坏了。妈妈和她的关系也从未有现在这么融洽,如果她知道自己骗了她,会不会更加不喜欢自己呢?
  这孩子个性耿直迂腐从未骗过别人,她这样担忧着,心里闹腾了很久,天明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云在买的是新上市的一台笔记本电脑,进口的,性能相当不错,总价是一万三。
  阿衡掏出了所有的奖学金,再加上之前核算好的生活费、打工攒的钱、母亲的汇款,幸好凑够。数了数,只剩下三百多块钱,要凑合着到春节。
  云在的表情还是那种浅泛的笑意,并没有高兴到哪里。
  阿衡总觉得这个孩子比起小时候变了许多,却又说不出哪里变了。
  阿衡很少和云在一起吃饭了,总是做完一人份的就匆匆离去,她说课业重。云在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看着她不说话。
  大约是圣诞节的前几天,她有些发低烧。那会儿“非典”未除,禽流感又赶着潮流,她怕传染就去校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没事儿,就是血糖有些低,给她输了瓶葡萄糖,又吃了点儿退烧药,叮嘱她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阿衡点头应了就要离开,医生却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哟,不知道怎么省钱好。真不知道是吃饭省的钱多还是看病花得快!”
  阿衡这些天没有吃过早饭,午饭和晚饭也都是凑合的。听到医生的话挺不好意思的,有些尴尬地撕了手上吊针的胶布,就到云在住的地方去了。
  云在眼尖,问她手怎么了,瘀青这么明显,阿衡说磕到桌角了。
  他到楼下给她买了药,回去的时候阿衡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切菜,低着头露出了颈,白皙而带着些温暖。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轻轻从身后抱住了她,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复杂,他说:“温衡,我讨厌你。”
  阿衡正忙着,只道小孩子撒娇:“嗯嗯我也讨厌你,去去上边儿去,油锅热了,别烫着你。”
  他却笑了,眼睛清澈得要打散云气,松了手坐到饭桌前,轻轻开口:“喂,你给我做一辈子的饭,我试着原谅你,怎么样?”
  那样轻的话,好像一句叹息,阿衡在厨房中并没有听到。
  圣诞节的前一天,阿衡下午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说校外有人找她。
  阿衡问是什么人。
  同学想了想,脸红了:“眼睛很大很漂亮的。”
  阿衡愣了愣,却在下一秒冲出了教学楼。她跑过冬天干枯的树,跑过没有草只有雪的足球场,心怦怦地跳着。
  看到那个人站在那里,戴着她给他织的老旧围巾,英挺背影,阿衡眼中忽然有了泪,她在不远处喊了一声“言希”,心慌得难受。
  那人转了身,眼睛很明亮很明亮。
  她加快了步子,他伸直臂,一下一下晃动着戴手套的左手。
  阿衡却忽然难受了,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饱满而烫人。低了头,百米冲刺一般,冲进他的怀抱。
  他笑了,几乎被这巨大的冲力撞倒,双手却紧紧牢牢地抱着她,像是拥着珍贵得无法再珍贵的宝贝。他甚至不想问她为什么要哭,不想说思念,不想说比思念更难受的是看到了真人后巨大的欢喜,因为这欢喜超出他心脏能够承受的重量。
  他抱起她在z大校门外转圈圈,他笑着却红了眼圈:“宝宝宝宝,你看,我还是能抱起你的。”
  阿衡却哭得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她哽咽着说:“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对不起,言希。”
  他轻轻吻她的额角,喃喃,一遍遍地说:“没关系,没关系。”
  她说:“都是你惯坏了我。”
  让她思念着他,思念着在他身边做着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他裹着她的手,白皙的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有些无奈:“你说让我一天照三顿地打你,咱也舍不得不是?”
  于是,惯就惯着吧,谁有意见跟老子说。
  阿衡突然想起这是学校门口,从他怀里露出了头,咳,掸掸大衣上的灰,有些不自然地用眼风扫了扫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大家一脸暧昧的表情经过,阿衡愈加窘迫。
  她没看见言希的车,就问他怎么来的。
  言希说坐飞机,想起什么,从灰蓝大衣中掏出一个红澄澄的苹果递给她:“家里苹果多,蕴宜姨让我给你送苹果。”
  阿衡接过苹果,吸了吸鼻子,笑得眼睛亮晶晶的,张大了嘴,却被言希夺走了。
  他翻了翻白眼:“这孩子嘴怎么这么馋,等会儿天黑了再吃。”
  我说言少,你送平安果就平安果呗,谁还没吃过平安果,千里迢迢坐飞机空运来不就给吃的。你说你害羞嫁祸给温妈送苹果就算了,人孩子想吃还不让吃,不让吃也就算了,还说孩子嘴馋,有这么霸道的吗?
  阿衡:“哦,那你来就是送苹果的吗?”
  言希说:“唉,其实老子没打算来的,就想着仨月没见了,估计你得想我想得坐不住了,就来看看你。其实主要吧是蕴宜姨让我送苹果我不好推辞……”
  阿衡:“那你回去吧,我也没怎么想你,见你我就头疼。”
  言希看了孩子一眼,说:“你别动,宝宝,立正,站好。”
  阿衡:“啊?”
  言希:“我靠,我在家把你养得好好的肥头大耳能掐能捏软绵绵一宝宝,你在这儿才几天啊,怎么就成这副德行了?除了骨头就是黑眼圈!”
  阿衡含泪抓住言希的手,噘小嘴:“我想……吃肉!”
  言希颤抖,看着阿衡狼一样晶亮的眼,颤抖地抚摸之:“宝,你是饿了多久?”搂着孩子上了出租,说,“你们这儿哪家肉做得好吃就去哪家。”
  司机从后视镜看,不像土包子呀,说:“您是想去高档还是中档还是低档——”
  言希拍坐垫:“肉肉肉,就要肉,肉做得好的!”
  司机到了一地儿,把人往地上一撂就飞驰而去,怕一不小心被当肉给啃了。
  言希点了一桌子的肉:酱爆鸭丝、宫保鸡丁、铁板小牛排、鱼香肉丝、松鼠桂鱼,外加排骨汤。
  阿衡泪流满面,吃了几筷子胃却受不住了。她已经连着一个月吃的都是素的,猛一沾荤腥有些扛不住,讪讪地放了筷子:“言希,你怎么不吃?”
  言希心疼了:“你没钱你倒是说呀,家里有钱不给你花还留着孵小的啊!”
  阿衡说:“我在做人体极限测试,跟医学有关系的。”
  言希怒:“谁出的幺蛾子,敢情他们是不养娃不知道养娃的艰辛,奶奶的!”
  阿衡喝汤呛住了。
  言希拿纸巾给她擦嘴,看阿衡脸整整瘦了一大圈儿,越看越心疼,说:“宝,咱下次别这么折腾自己了,好好吃饭,成吗?”
  阿衡点头,哽咽:“我可想你了,言希,你一直都不来看我。”
  言希沉默了一会儿,捏她鼻子,笑:“小泪包,小尿包,不是有云在吗,他在你身边,我放心。”
  阿衡想了想,言希和在在是不一样的呀。
  可是这话她没说,因为她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在在还没吃晚饭。
  借了言希的电话,本想说让在在先随便吃点儿,等会儿她回去再给他做,可是在在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就转接了语音信箱。
  h城的平安夜和b市的一样热闹。
  男男女女,少年居多,都稍稍带了些江南的风情缱绻。情窦初开,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玉翡,即使是树梢挂着寒雪,依旧是脉脉温情。
  街上有卖气球的,有白气球套着娃娃脸的,有塑料的氢气球,还有长长的各种颜色的毛毛虫气球。
  言希给阿衡买了个金色的毛毛虫。旁人看着一双俊男美女本来挺养眼,结果忽然突兀地出现一个毛毛虫气球,美感一瞬间破灭。
  阿衡倒无所谓,欢喜得很,就是气球里面是氢气老想往天上飞。
  言希停了步子,把气球的绳子系到了阿衡的左腕上,红色的线,轻轻打了个结。
  好像姻缘簿上那根红线,在她的腕间,温柔地有了着落。
  她笑了笑,看着气球,左手握住他的右手。
  那时,天上飘浮着许多孔明灯,一人一愿。
  三块钱一个,买一个愿望。
  言希问她要不要,阿衡却摇摇头:“我不能任性地把我的所有寄托在一盏灯上,它太轻,受不起。”
  言希开玩笑:“那你对着我许愿吧,我当你的圣诞老人,负责塞满你的长袜。”
  阿衡想了想,大笑了,她说:“你会被袜子闷死的。”她无法想象长筒袜中装着个言希的场景,实在太好笑。
  可是,她想要的,确实是只有这个人。
  言希来之前已经买好回程票,夜里十点的飞机。
  他看着阿衡吃完了苹果,才吻了吻她的脸颊说圣诞快乐,笑得露出了洁白牙齿。他说:“宝宝,我来确实是想和你一起过平安夜的,我想让你永**安,可你知道,这让一个男人承认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他温柔怜惜地看着她:“好好吃饭。嗯,还有,代我向云在说声谢谢。”转了身,挥挥手套,潇洒离去。
  阿衡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了,消失在雾色中。
  这一次,似乎是她最后一次完整地看着他的背影,她的言先生,不是一个叫作言希的陌路人的。
  阿衡赶着回去给云在做饭,只是那条路路灯坏了好几个,到了夜里有些黑。
  阿衡在黑灯瞎火中走向云在所在的那个家属院,然后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在昏暗的路灯下,穿得十分单薄。
  阿衡走过去才发现是云在,他冻得嘴唇发白,在路灯下,脸色十分难看。
  阿衡吃了一惊,着急:“这么冷的天,你站这里干什么?”
  那个少年眼睛却像含了难散的云气,慢吞吞地说:“我在等你。”
  阿衡气急:“你站这里多久了?”握着他的手,是一片冰凉。
  他却挣开她的手,轻轻开口:“温衡,你想靠对我好来解除自己良心的不安,除了钱,还应该演得再像些。”
  他低头擎住她的下巴,狠狠地朝她的嘴唇咬了下去,他的眼睛冰冷而嘲弄,再也没有平时的温柔散漫,他说:“有钱人,真是了不起呢。”
  她和他站在路灯两侧,竟像敌人一般对峙着。
  阿衡推开他,蹭掉嘴角被他咬出的血渍,淡淡开口,眸光清淡:“说。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然后,把身上的鸭绒服脱掉扔给他。
  云在在雪夜中不知站了多久,嘴唇都染着雪色。
  他微微笑了,说:“没什么。言希掏了三十万让我陪你,本来我觉得这个生意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忍受你的虚情假意就够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大大地亏本了,我忍不了你,我看见你对我笑就觉得恶心。”
  然后,修长的手把上一刻拥到他身上的鸭绒服轻轻挥到雪地上,像是看到肮脏的灰尘的目光。
  他说:“把别人当作玩具很有意思吗?言希说你很想我,可是,你究竟是真的想念,还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你的善良慈悲呢?”
  那个少年哈出了一口气,轻轻开口:“温衡,你是有多思念你躲了五年不见的弟弟呢?到底是,思念到多刻骨铭心,才会五年才见一面呢?如果言希没有给我钱,没有让我来见你,你想必会一辈子单纯地‘思念’着一个叫云在的人,对不对?我本来也没想过见你,更没有想过陪伴,虽然你们有钱人要玩游戏,但是条约显失公平,如果温衡你想继续在心上人面前扮善良,还是再添些钱比较妥帖,你说呢?”
  那样嘲弄的带着微笑洞悉的眼睛,看着阿衡,像是佛陀蔑视世人的目光。
  阿衡却一巴掌打在这个少年的左脸上,狠狠的。
  云在不可置信,僵在原地。
  她对着他,声音听不出语调:“如果不是顾念着你的身子,你挨的绝对不是这一巴掌。脑子糊涂的念经念坏的等想清楚念明白了再说。”
  说完,她低头捡起鸭绒服,拍拍上面的雪套在身上,转身离去。
  云在眼中泛了泪,却笑得恬淡:“温衡,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凭着你的温姓还是你骨头里流的血?”
  她停了步子,头重脚轻,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却咬着牙控制自己:“姐弟阋墙,这种事只要不是畜生都做不出来!”
  她言辞严厉至极,是从未有过的尖锐,眼窝红得像染了血,心冷得打战。
  她站到公共电话亭,看着十个数字,指尖凉透了,眼睛几乎看不清亭外的雪。
  她说:“妈,我问您一件事儿。”
  那声音像是来自天外,苍凉而沙哑。
  温母吓了一跳:“阿衡,你怎么了,今天平安夜吃苹果了吗?”
  阿衡却打断她的话:“妈,我不在的那两年,云家有什么变故吗?”
  妈妈不喜欢她和云家来往。阿衡怕温家切断在在的医疗费用,一直都是偷偷联络医院。虽然会定期给医院打电话,但医院并不会十分清楚地把病人的病况一一详述,她所知道的只是大致。从他住院到出院,她把每一次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日记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