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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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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战战兢兢的走出别墅,将惨白和血红对比分明的断掌丢进了花池中,他艰涩的咽了口唾沫,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刚才雪姨昏过去的那一刻,他突然记起了小时候的往事,那时他刚刚七岁,无意之中失手打碎了老王爷最喜欢的花瓶,暴跳如雷的老王爷将自己的妈妈活活掐死在自己面前,他还记得,最后一刻时,妈妈泪水模糊的眼睛,还有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纤细的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从那之后,那个男人就成了他心中最恐惧的恶魔,也是从那时起,他对女人的眼泪有了一丝执念。
  小王爷逃命似的将车子的油门踩到最大,随着一声轰鸣,他终于离开了这片恐怖的别墅区,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必须找个温柔乡舒缓一下情绪,否则,今晚上还会梦到妈妈死去时的一幕。
  想到女人,小王爷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微笑,那个从滨海来投奔他的高阳,小王爷原本以为是一个十足十的废物,没想到,他竟然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的动漫腿,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想到这里,小王爷舔了舔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干涩的嘴唇,一扭方向盘,向着钟楼的方向扬长而去。
  ……
  钟楼附近的回民街中,有一座不大,但是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这院子原本是清朝榜眼的故居,经过精心的翻新和装修之后,现在却是小王爷的私产,小楼二层有一间装修豪奢的卧室,透过珠帘,可以看到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俏丽少女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静静发呆。
  陈潭不辞而别去了北京,他心中所谓的好意,在胡可可看来却是彻底的割裂和抛弃,胡可可五年的初恋,从懵懂到炽烈,如今却都付诸流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开始讨厌过去的自己,讨厌这座城市,更讨厌这个结局的始作俑者——那个叫宿寒星的坏女人。得到陈潭不辞而别消息的第二天,胡可可便逃学去发廊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五颜六色,还用所有的积蓄在自己的腿上纹了一朵凋谢的玫瑰,那皮肤上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她伏在纹身床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胡可可穿上最花哨的衣服,故意放纵自己的脾气,挑衅着跟别的女生打架,还跟校园混混混在一起,靠着宿寒星的名头狐假虎威,在学校中横行霸道,最后一次考试时,她故意在试卷上胡写一气,一切的行为都向一个坏孩子看齐。无人时,她看着镜子中的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样子的自己,轻轻哭泣:“我现在跟那个坏女人一样了,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那天妈妈将她从电玩城中拽出来,在街头,胡可可第一次与妈妈大吵了一架,妈妈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寂寥落寞的离去,胡可可看着那个已经显出老态的瘦弱背影,心中无比后悔自己说出的尖酸刻薄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偏激,或许,她放纵久了,已经不知不觉的真的变成了坏孩子了吧。
  从那之后,她的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呐喊——“逃离”,逃离过去的自己,逃离与陈潭的过往,逃离承载了自己爱情的城市。就在与妈妈吵架之后的第二天,胡可可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可可,爸爸就要死了,现在看到鬼门关,爸爸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混蛋,可是爸爸已经没有时间弥补我曾经伤害过的人了,我能坦然受死,或许这样才能结束我的罪恶,不过爸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就唯有你一个亲人了。”
  胡可可冷笑一下,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换好衣服之后准备再去电玩城醉生梦死,可过了一会,她又将手机拿了起来,想了片刻,播回了那个号码,等对面接通之后,胡可可道:“高阳,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编故事能不能动动脑子,创新一下,你用这么老套的借口来骗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哀叹一声,挂掉了电话。
  胡可可没有料到高阳是这样的反应,她不禁有些错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他了,胡可可越想越担忧,最终又拨通了那个电话,这一次,胡可可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要多少钱,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学生,能给你的不多。”
  对面又沉默了许久,终于传来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可可,女儿,对不起……”
  胡可可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心中一痛,原来那个坏人已经苍老至此,她嘴唇嗫嚅,强自镇定的问道:“你怎么了?你不要白日做梦我会原谅你,你在我心中就是个混蛋,一文不值!”
  高阳苍老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可可,我不求你原谅我,爸爸就要死了,只是想在死前听听你的声音。”
  胡可可见高阳始终没有提到“钱”字,此时已经信了九分,她问道:“你……你到底怎么了?”
  高阳道:“牙癌……一吃东西就血流不止,医生说没有几天的活头了。那个叫陈潭的小子对你还好吗?爸爸没有机会保护你了,你跟那个小子说,如果他敢欺负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毕竟血浓于水,听到高阳已经油尽灯枯还不忘关心自己,胡可可顿时吓得哭出声音,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也趁着这个口子爆发出来,她哭道:“爸……你别死,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高阳的精神似乎突然好了一些,惊喜的说道:“好啊,我在西安,你现在就去买车票,爸爸想你。”
  胡可可早就想逃离这座城市,听到自己爸爸已经病危,便再不迟疑,连忙买了最近的高铁票,来到了西安。她按照高阳给的地址,走进了一个位于火车站附近的城中村中,找到门牌号,推门而入之后,她登时傻了眼,她心中原本应该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正坐在高堂上惬意的吃着葡萄,她知道自己上了当,然而此时想逃离已经晚了,身后立即围上来三个大汉,三个大汉连上高阳,四人协力,轻松的就将胡可可绑在了椅子上。
  胡可可惊恐的大叫,然而高阳却笑呵呵的说道:“女儿,爸爸给你找了一个好老公,你只要伺候好小王爷,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跟着陈潭那个穷小子强?”
  就在胡可可将要绝望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二十八九岁年纪的帅气男人,这男人应该是被自己的叫喊声吸引,他看到房间内有四名大汉绑架一个小姑娘,顿时怒不可遏,三拳两脚就将高阳一伙人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当胡可可看到男人面对高阳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依然临危不惧的牢牢将自己护在身后时,胡可可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倔强的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热泪盈眶。
  高阳连着三个大汉,屁滚尿流的逃出这个破旧的院子,房间内只剩了胡可可和年轻男人两人,男人对着胡可可温柔的一笑,轻轻解开了绑缚胡可可的绳子,说道:“小妹妹,别哭了,你可以回家了,以后注意安全,别一个人来这种快拆迁的地方。”
  胡可可自嘲的一笑,回家?她的钱包都被高阳抢走了,还怎么回家?
  男人看胡可可低着头不说话,问道:“怎么?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胡可可便将自己的遭遇跟男人简略说了一遍。
  男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滨海啊,确实远了一些……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先帮你安顿下来,然后你再联系你的家人,让他们接你回家,你看行吗?”
  胡可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之后,胡可可便跟随男人来到院子之外,那里停着的竟然是一辆漂亮的跑车,胡可可虽然不懂车,但是那个著名的法拉利车标她还是认识的。随着男人坐进车里,经过边走边聊的交谈,胡可可才知道,这个男人名字叫王选,年纪轻轻便是开发商大老板,今天来城中村是为了查看搬迁的进度,没想到无意中救了胡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