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华很快就从观众的身份转换到西城区刑侦大队长。他去疏散群众询问目击者,让我留下来看着尸体保护现场。
我蹲在死者旁边,不让警戒线外的人进来。
男生的脑袋上有一个很严重的伤口,鲜血不停地从里面流出来。我知道不能随便动尸体,就只是从外观上看了一圈。我没看见其他的伤口,我猜测头上的击打应该就是死因。
“我可以看一眼他吗?”我抬头,看见马尾辫女生隔着警戒带身体前探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想了想,放她进了警戒带。“你只能看一会,不能碰尸体。”
马尾辫点点头,在尸体旁边蹲下。我在后面看到她的肩膀剧烈的耸动,我听见了她微微啜泣的声音。
合作很久的乐队伙伴去世了,确实是挺让人难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那个你别太难过,节哀顺变。”我摸到口袋里有一包纸巾,我递给她,“一定会抓到凶手的。”
马尾辫接过纸巾,缓慢地站起来,可能是刚刚哭过了,她没有再哭。
“你在这里,你是警察吗?”马尾辫钻出警戒带外,问我。
我摇摇头,跟她实话实说,“我朋友是警察,我在这帮他看着现场,等着其他的警察来。”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我问。
“都没有其他人来看他。”
“嗯。”马尾辫点点头,我看到她的视线没有从主唱身上离开。
“我们是情侣。”
情侣?那他和那个短裙女生的互动?
她看着我眉头紧锁难以置信的样子,居然笑了出来。
“你是注意到莉莉和我男朋友一样的鞋子了吧?”
莉莉?我想说的应该是短裙女生。我点点头,等着马尾辫给我答疑解惑。
“在我没加入之前,他和莉莉是男女朋友,那种鞋就是那个时候买的情侣款。”
“然后呢?”我再想象马尾辫还有主唱和短裙相处的场景。
“然后他们就分手了。我和他在一起了。那一双鞋子也挺贵的,总不能让他扔了。”
我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实我不太关心他们鞋子要多少钱。
马尾辫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我加入乐队的时候他们已经分了,然后是他追的我,我也是答应他之后才知道他们曾在一起的事。”
我看出短裙和主唱亲密绝不是因为鞋子,是一种直觉。不过可惜我猜的不太准确,他们不是情侣,是前任。
马尾辫和我大概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说要回去找朋友们了。
马尾辫刚离开没多久,警车就来了。几个穿着奇奇怪怪,手里拿着铁箱子的人朝着我走过来。
“你好,我们是市局的法医,死者在哪儿?”
我从警戒带里钻出来,指了指身后地上躺着的主唱。
法医中的一个人还问了一些问题,我如实回答后,他们就放我离开了。
我找到池文华时,他正在审问短裙。之所以用“审问”,是因为我觉得池文华的严肃态度不像是调查,倒像是在盘问。
我等着池文华问完我才走过去,“找到嫌疑人了?”
池文华摇摇头,“直觉不一定准,总得有证据。”
“直觉是谁?”我知道直觉断案是警察的大忌,但有的时候直觉还是会有一定帮助的。
“就刚才那个。”池文华右手扶额,突然的命案忙活了几个小时,我能体会到他的疲惫。
“女生?”我怎么看也不觉得短裙会是凶手,她比马尾辫还要矮了一头,看身形也不太可能杀死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
“我感觉她的样子不太可能。”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她和主唱的身高差,“喏,差这么多。”
“我问了乐队的所有人,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只有她的时间线有可能接近死者。”
“可是死者是被人击中后脑勺。”我试着比划了一下一个一米六女生拿着重物,然后举起来踮脚砸向一个一米八的男人。
“这有点难啊。如果她一次没砸死,男生肯定会反抗的,肯定不可能再砸第二遍。”
“所以我说这一次直觉不太准。还是去问问法医那边怎么说。”
我跟在池文华后面,酒精的作用没有完全被血液分解,加上秋天夜里的凉风一吹,我感到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疼,不知道池文华是怎么这么快就恢复正常的。
法医告诉我们死者头部同一个地方被人连续用钝器击打两次,导致颅骨破裂失血过多死亡,死者还喝下了很多酒,所以被砸的时候因为醉酒没有反抗能力。
一个警察在草坪上找到了一块带血的圆形石头,经鉴定是凶器,上面还有短裙女生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