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抿一下唇，除着感觉有些药味儿，已无疼痛的感觉，就知道是他已帮她上了药，摇头轻道，“没事了。”
李煜宸就摸摸她的头，哄道，“还困吗，不困的话就先起来去吃点东西，瑾娘说你来的路上也没好好吃饭。”
瑾娘是从京城一路护送她上船舱的一位姑姑，估摸年纪有二十好几，柳眉杏眼，倒是个十分妥帖之人，一路上对她都尊敬有加关怀备至，只是她心里有事儿，她给她递来吃的东西，也就没怎么打开。
这会儿听他一说，还真是感觉有些饿了，是以点了下头。
李煜宸看她乖巧，声音越发放轻了些儿，“那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不用麻烦，就先前准备好的粥就行。”
等到了外间喝粥的时候，云晏就又开始感动，这一味五宝翡翠粥是她在姑祖母那里住时，常喝的，是以山药、梗米、翠扁豆、红枣，还有莲子一起大火烧开，再改小火慢炖上好些个时辰才能做好的一味补身粥。
他竟就问了姑祖母她平日的饮食，在船舱上这么有限的条件内，还让人将这个粥做好了。
李煜宸于另一案桌上批阅着各种简报，偶尔回头看她在安静的用着餐，心里就有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他似乎看到在未来的年岁里，她是他的妻，就在他身边，他们相伴着一起到老，岁月万般静好。
云晏用完餐之后，没得一会，就有侍从默默进来将餐具都收了下去，她便来到李煜宸桌边给他磨墨。
李煜宸瞥她一眼，见那纤纤玉手磨起墨来，优雅而娴熟，就知得她自个儿平时也是个喜爱弄墨的，“娇娇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她想到他去年在她暖阁里看到了那本《闲话异土人士志》，磨墨的手就一顿，脸上有些儿不自然，小声道：“杂乱的很，不固定。”
他其实从淮王府拿到几本她去年时候没看完的书，是有些诧异的，他一直以为她一闺阁小姑娘喜爱看的，应该就是在她暖阁里放着的那本《闲话异士人士志》之类，了解各地风情，看才子佳人们姻缘际会，消遣时光。
然而他在淮王府拿到的却是《博弈论》、《山城计》与《天道锦问》，全是些在烽火连天、纷争乱世的情况下如何突围而出，谋取一席天地之类的理论书籍。
而那本《天道锦问》虽然偏向诗辞色彩，但那诗辞里竟也是从日月星辰与天地离分、阴阳变化方面去解说战乱兴衰的前因后果。
他随手翻了下，书里到处都有她作的标记与夹着几张分析点评。
他霎时觉得他对她的了解是远远不够，她内心里有着广袤的一方天地，住着些兵家常事，而不是局限在宅院里的小眼界。
而且她看的这些，正好与他这么些年谋划的东西几乎是一个道道上的，甚至可以说是他身上这些年走的路，缩小的一个影子，他当时除却诧异之外，却是有些惊喜，觉得与她之间无形中就存在着某种契合。
“你在淮王府看的书，我都给你带过来了，得空的时候还能看。”
“姑祖母都与我说了。”
云晏的脸有些儿热，被他的细心体贴感动，却也盼着他并没翻开看过，因为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心思重阴谋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