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沙土飞扬,成片的残垣断壁碎裂散落,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让人感觉窒息的凝重。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暴雨。
苏玛不停地在废墟与建筑中俯身穿梭,寻找视野最好的位置。
直到走到离战场极近的位置时,她停下脚步,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便是脚底踩到了一块破碎的瓦片,磨得她的脚趾疼痛不已,也不愿再挪开视线。
战斗要开始了。
战神之子,尼普尔与巴比伦之王,泽瑞站在巨大的青铜方舟前,毫无惧色地张开双臂,直面这艘摧枯拉朽的怪物。
尼奥斯坐在船舱中,魔力投影显现出泽瑞嚣张的影像。
好想直接将他轰杀至渣。
但是不行......
尼奥斯沉默几秒,低声说:“宝石用完了,哈西斯。”
没办法,宝石魔术就是很费钱。
船舱内也沉默片刻,老人无奈的声音传出:“所以你一个人在外生活了那么多年,依旧没学会节省这个词吗,请问你是哪家走出来的富翁少爷么,尼奥斯大人。”
颇有些责备的意思。
这开发和使用宝石魔术的都是什么败家玩意儿?
尼奥斯面无表情:“这艘方舟,没有别的攻击魔术?”
“也许我需要提醒大人你,这艘船当初设计的目的,就是用来挖洞和打孔的。”
哈西斯说:“它造成最大的杀伤,就是掏空了半个巴比伦的地下,就连刻在船身上的术式,也不过起到护盾的作用。”
“我可以撞他吗?”
“速度不够,而且你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尼奥斯大人。”
哈西斯说:“所以如果你想的话,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他们面前打个洞,然后回来。”
尼奥斯抿了抿嘴。
“毕竟你已经成功化解了城市的危机,那些劫掠者已经被你打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哈西斯道:“没有必要再和敌人纠缠下去。”
尼奥斯犹豫了很久,叹口气,点了点头。
正要发动方舟,倒退。
“嘿!你要去哪!”
泽瑞居然用头盔顶了顶方舟的船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你开着这么个大家伙,弄出那么大的阵仗,结果现在就要这样逃跑了吗?”
“冷静一点,尼奥斯大人。”哈西斯劝告。
“我知道。”
尼奥斯点头,继续控制着方舟后退,地面震颤。
“所以你还是一点没变,是吧!”
泽瑞张开了双臂,紧紧地盯着方舟,像是看透了船体,与尼奥斯直接对视,口气极尽嘲讽。
“我以为过了那么多年,你好歹有了点胆子,像个男人了,没想到还是这鬼样!”
“结果还是以前那样,国家灭亡了,朋友死光了,人民惨遭奴役和屠杀,却依旧不敢他们报仇,就是像只老鼠一样转头跑掉。”
方舟忽然停下了。
“哈,怎么了,没胆子吗!”
泽瑞大笑起来,毫不留情地讥讽:“你简直就是个懦夫,连女人都不如,尼奥斯!”
“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报复我,算计我,但现在我倒是放心了。”
“因为只要有你在,那么我灭亡这座城市,简直轻轻松松,易如反掌不是吗!”
船舱里。
尼奥斯低下头,苍白的发丝一根根垂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消瘦修长的手紧紧捏住扶手,不停颤抖起来。
恶语如同击锤,击破了心房的壳。
那些破碎的城池,那些死去的友人,悲痛的记忆一瞬涌出,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就像他对曾经的战友兼弟子所说的,那些黑暗悲绝的岁月,他从没有走出过。
愤怒、绝望、恐惧、无力......
“是的,你没听错,虽然父亲和众神的旨意只是杀死你,但我不会这么做!”
泽瑞还在外边放肆地大喊,他把身子转了一圈,厌恶地眼神环顾全城:“我真的已经受够这座城市,受够这里的人了,他们全都和你一样,恶臭而且低劣。”
“人类早就该死了,而那些神就是没有明白这么一个道理,那就是老鼠窝就该早点打掉,老鼠才会彻底灭绝!”
尼奥斯的呼吸忽然急促,每一声吐息都带着压抑的愤怒。
“尼奥斯大人,冷静,他在激怒你!”
哈西斯的声音在船舱内骤然变大,但尼奥斯几乎已经听不见。
“我向你保证,尼奥斯,我绝对会做到的,你和你的朋友,你庇护的人类!”
泽瑞站在山丘山,对着方舟里大吼:“就和那个不男不女的恩奇都一样,加兰纳、兰登和这座城市你拯救的所有人,甚至还有那个令人讨厌的金毛狗!
我会一个一个杀死他们,折磨他们,一片一片的生撕了他们!”
他停顿一下,笑了起来:“而你根本无法阻止我,哦不,你根本就不敢阻止我,趁现在逃吧,爬吧,小尼奥斯!”
话音刚落。
方舟的顶端,一声轻响,舱门缓缓开启。
泽瑞愣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眼神里闪出狡猾的色彩。
船舱里。
尼奥斯离开了舱位,爬上了出舱的梯子。
“尼奥斯大人,他只是在挑衅你。”
“那么他成功了。”尼奥斯面目酷寒冰冷。
“但你不会是他的对手的,他有着神血,而且正值壮年,而你......。”
“那要等出去了才知道。”
说完,尼奥斯站上了方舟顶端。
泽瑞终于如愿以偿,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传说中的男人,这个被诸神追杀,被英雄王赐予“智慧”之名的男人。
一头苍白的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用布条包住,老去的脸庞显露出来,曾经温润的五官四周刻画出深深的皱纹,黑眸深邃而神秘,眉宇讲述无尽沧桑和艰辛,薄薄的嘴唇紧抿,透出严肃且坚定的气息。
纵使已然老去,身材也不再高大强壮,可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眼神依旧锋利明锐。背负着双手,穿着一身黑色的宽松“短打”练功服,白色长带缠腰,袖子挽起。不像个羽扇纶巾的智者谋士,倒更像个老拳师,满满地一代宗师的气质。
“终于能见到你了,尼奥斯......大人?”
泽瑞瞪大了双眼,嘴角彻底地咧开,笑容极度狂放且张扬。
尼奥斯盯着他,沉默不语,并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
泽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不打算停止开口。
自古以来,垃圾话可是很有用的战术。
“先告诉我,尼奥斯,你为什么抛弃了你的战友,你的人民,他们明明是那么的信任你!”
“当初的我被迫接管这座废墟般的遗弃之城,那些企图反抗的人类只能被我屠杀,可惜你没能见到那一幕。”
“真是可悲......”
“闭嘴!”
尼奥斯忽然咆哮,理智的终于在不停地挑衅下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