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的阳光穿透小窗，光柱落在长桌上，光中飘着细密的灰尘，灰尘后是一张张各怀鬼胎的老脸。
虽然不知为什么，舌战会突如其来，但尼奥斯依旧凭着纵横家的本能，将年轻的法学家驳斥了下去。
一番言语下来，在座的贵族们无不脸色难看。
“啊这......”
面面相觑者，张口结舌者，支支吾吾者，哑口无言者在同一时间出现。
特别方才还胸有成竹的年轻人，此刻面色发白，嘴皮不停颤抖。
伽尔巴不着痕迹地“嗯”了一声，摸了摸下巴，脸上浮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尼奥斯目光冷厉地扫视众人，心中已趁着空隙，开始思量。
看样子，罗马的残党已经按捺不住了。
太后的死，就像地皮掀开，老鼠的巢穴彻底暴露出来，他们为求自救，只能求助于外敌。
当然血统高贵，家世显赫的伽尔巴，自然是他们的首选。
那么伽尔巴的意思呢？
尼奥斯又看向房间尽头的老者，视线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那么又何必将安排自己和老鼠们见面呢？
所以是为了出卖图谋，以证明自己的忠心？
不，绝没有那么简单！
尼奥斯轻轻闭上双眼，深深呼吸，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笑意。
久违的......撞见了可以重视的智者了啊。
尼奥斯的这次出使，其根本目的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搅乱局势，这样的话便能将所有的注意力和兵力集中在东方，以应对韦帕芗的叛乱。
为此他先到高卢，说服温代克斯攻打日耳曼，然后又到日耳曼，说服维特里乌斯和伽尔巴联手对抗温代克斯。
最后来到西班牙，就是为了给伽尔巴传达维特里乌斯合作的意向，让他看准时机反水温代克斯。
这样一来，不仅让整个西边只剩三方势力，一目了然。
接着更是合纵连横齐出，引导伽尔巴和维特里乌斯联手消灭温代克斯，削弱三者实力，为之后的战争做铺垫。
但看样子，伽尔巴似乎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故意让从罗马来拉拢他的贵族和自己见面。
这样的话，矛盾的中心就转移到了自己和贵族们之间，而他则在旁边坐山观虎斗。
表面上看，是将拉拢他的贵族们出卖给我，但实际上......
尼奥斯突然睁眼，猛地看向藏在角落里，以尖锐和审视的目光，打量众人的伽尔巴。
实际上，他也是在逼迫贵族们反啊！
贵族的大本营在罗马，而此行的偶遇，就代表他们绝不能放自己回去，否则到时候对他们，将是一一指认，全家株连！
情况，突然变得危险了啊！
尼奥斯眯起眼睛，心中瞬间决断！
这场舌战，必须尽快结束，然后将来意告知伽尔巴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西班牙。
啪！
尼奥斯猛地一拍扶手，将语塞的贵族们吓得一惊，随即下巴清扬，傲视全场。
“怎么，各位都是传承千百年的家族代表，为何此刻却支支吾吾，竟无一人敢言！”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样的话语，在从小就学雄辩的贵族们看来，无异于当面挑衅。
“......”
贵族们左右相顾，年轻人摇头摆手。
几秒后，秃头白胖冷冷一哼，从石阶上站起。
“我听闻尼奥斯大人出生于不列颠这种蛮荒之地，而如今不列颠的两任女王，似乎也都曾受到你的辅佐和教导？”
他的声音尖细，看人的时候从来侧着眼睛，抖着层层叠叠的下巴，像极了一条看人低的狗。
“正是。”尼奥斯无视他言语中的攻击性，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真是可惜，从古以来不列颠就是贫苦之地，直到我罗马人登岛之后，才给你们带来了文明，”
秃头白胖张开双臂，尖声细语，“可见也正因为你们的男首领不会想女人一样，被感情左右，所以才为自己的部族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看看如今罗马的道路与水渠贯穿孤岛，繁华高大的城池破开迷雾！”
他忽然顿足，右手猛挥，指向尼奥斯，“可谁知你们却不知感恩，还敢连累我国！”
尼奥斯微笑：“哦，大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男人统治，女人辅佐，这是从上古至今的铁律！
罗马诸神，希腊诸神的存在，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秃白胖高声道：“便是因为只有男人才能理智的为人民和国家做出选择，而女人终其一生都在被感情而左右！”
“你是想说尼禄当皇帝是一个错误吗？”尼奥斯挑眉，给他扣了个帽子。
“不，错的不是她，而是你！”涂白胖厉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