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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那虚无的根源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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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
  尼奥斯的队伍跟上了一只商船,自此暂时告别了颠簸漫长的陆上旅程。
  船只从莱茵河畔出发,顺流而下,穿过日耳曼黑森林,驶入北海,又经过英吉海峡,沿着洋流与海岸南下。
  “......在波尔多停靠,把船里的皮草清仓贩卖,然后再购入波尔多的葡萄酒,南下去里斯本倾销,最后绕过圣维特森角,经过细窄的直布罗陀海峡,进到地中海......”
  老船长站在夹板上,对尼奥斯侃侃而谈。
  两人头顶鼓鼓的白帆,眺望着遥远的海岸线,情绪热烈的讨论着海上的见闻。
  暴风雨,黄眼病,非洲的新港口,东方的新特产,甚至还有塞壬、火鸟与海怪的传说。
  日复一日的交谈中,商船就这样过了北海,最终在里斯本港放下了他们。
  尼奥斯送了船长一袋科隆特制腊肠表达谢意,又在城市里收拾一番后,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奥古斯塔大道,朝西班牙行省的首府行进。
  “可惜了那袋腊肠,希望以后能在罗马吃到吧。”
  “日耳曼?不去。”
  车上,维尼修斯这样说道。
  ......
  西班牙行省,塔拉科。
  尼普顿神庙中,阳光从中央的天井中照进,洒在空荡的礼堂上。
  神庙中的学徒们忙碌着到处奔走,五个祭司站在祭坛五边,闭眼仰头,高举双手,仿佛在赞美太阳。
  水沟从外而内铺设,将地中海水引到此地,纵横交织,最终在中央汇聚,伽尔巴此时就盘坐在此。
  学徒们在水流交汇的“节点”作业,他们准备磨具,打磨胚体,铭刻符文,鲜血献祭。
  祭坛最外侧,阴影中早已备好魔力的容器——十二个容貌清丽,浑身赤裸的少女,身上刻满了黑色的印记。
  外行人看,大抵会觉得这是一场诡异的祭祀仪式,但内行人......也就是专业的魔术师,才能看出他们在做什么。
  魔术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魔术起源于上古,又经过所罗门时期的发展,早已成为了一门有规律,有体系的,严谨有序的学科。
  纵使神代早已消亡数百年,但传承却不会断绝。
  太阳的位置,缓缓升到了最高点。
  “时间到了。”一个祭司提醒。
  “放。”另一个祭司下令。
  学徒们闻言,纷纷在第一时间将手中打磨的胚体与魔石放进水沟中。
  丝微的魔力,却能引起惊人的变化,纵横的水流瞬间被染成五种颜色,太阳下泛着微弱的光芒。
  五角的祭司高声念诵奥古的咒语,声若洪钟。
  从小被“以服侍神灵为人生目的”的少女们,因魔力被抽取,生命在流逝,不约而同发出痛苦的低吟。
  太阳的光忽然炽热起来,五种色彩代表五种元素的水流开始沸腾翻滚,如活体一般爬向祭坛中央的老人。
  风云卷动,时间停滞,视线模糊,耳边似有神灵在咆哮,奔流的魔力涌入心脏,大脑宛如烙铁般疼痛!
  伽尔巴五官狰狞,上半身苍老褶皱的白皮上,黑色的符文宛如黑影般覆盖上去,又如魔鬼的爪牙抓住他的灵魂。
  魔术刻印,这是窃取神之权柄的亵渎,是被神所弃绝的技艺。
  太阳直射的时刻,转瞬即逝。
  外侧的神之侍女,已耗尽魔力,呼吸断绝。
  纵横的水流恢复无色的状态,祭司们停止吟唱,跪倒在地,汗水浸湿长袍。
  学徒们纷纷上前,面戴关切地将长巾披在祭司们的背上。
  祭坛中央,空气仿佛微微震荡了一下。
  所有人同时抬头,竟忍不住从心底渗出跪拜的冲动。
  伽尔巴缓缓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老态已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
  阳光之下,他的皮肤变得紧致,隐隐可见肌肉的线条,伴随密布的黑纹,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哈......”
  起初,伽尔巴的全身还没有一滴汗水,而随着他长长吐息,毛孔中顿时渗出黑泥般的汗水。
  “去浴场。”他大手一挥,走下祭坛。
  神庙背后,浴场已经开启许久。
  女奴静静地站在池边,为走进来的老人宽衣。
  伽尔巴踏入水池,任由凉水浸泡着躯体。
  血液与身躯冷却下去,伴随着极有规律的吐息,心脏有力地跳动,新增的魔力在体内渐渐平缓。
  伽尔巴感受着魔力的增长,许久未曾波动的心情,泛起波澜。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仿佛回到年轻时代。以至于他伸出手,捏了捏拳,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能打死一头牛。
  “呼......”
  魔力的复苏是一场机遇,而伽尔巴觉得自己,正是那少有的抓住机遇的人。
  世俗的权力斗争,在伽尔巴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
  想想看那神代时期,神灵之间的斗争,人类窃取权柄的阴谋,真理、根源与神秘的探究......
  这才是他应该追求的东西。
  魔术、神秘、知识......这些超越凡人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这时。
  塔利乌斯走入,无视貌美的侍女,站在父亲身后:“传来了三条重要的消息。”
  “说。”
  “第一个是关于所罗门宝藏的,我们派去的人沿着罗纳河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塔利乌斯说。
  伽尔巴睁开双眼,眸中闪出慑人的光:“什么线索?”
  塔利乌斯犹豫几下,挥了下手,回头道:“带他们进来。”
  又看向旁边的奴隶和侍者,“你们都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言罢,侍女奴隶们赶忙起身,低着头小跑出了浴场。
  与此同时,两个士兵把一个猎户推入。
  猎户抱着一卷画纸,踉跄地跌了近来,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慌张地看向浴场内仅剩的父子二人。
  塔利乌斯冷冷瞥了他一眼,道:“说罢,告诉总督你在高卢看见的一切。”
  “是是......”
  猎户一阵哆嗦,手忙脚乱地拉开羊皮画纸,朝伽尔巴的方向展示。
  “报...报告总督大人,这是我在塞纳河边的一个崖洞了看见的,回来后就让画师照着我说的画了下来。”猎户声音颤抖。
  伽尔巴从水中站了起来,紧盯着画纸,一步一步地走进,“你的同伴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他们......他们都死在了洞里。”
  伽尔巴沉默下去,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画纸。
  羊皮的纸卷上,粗糙的颜料描绘出一只狰狞可怖的怪兽。
  巨大的头部探出墙壁,朝天空张牙怒吼,粘液在它密集的利齿间向下流淌,头部甲壳上遍布数以万计的毒刺,甲壳下的兽瞳光看画像便感觉到极致邪恶。
  沉默很久。
  “这是你......你们亲眼所见?”伽尔巴抬头,直视画卷后的猎户。
  “是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猎户战栗着,仿佛光是回想到怪物的模样,就已经心惊胆战。
  “还有更多的情报吗,最好详细一点。”伽尔巴问。
  猎户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我们在进去之前,详细跟村民了解过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