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菜小说 > 科幻灵异 > 大唐双龙传

第四章 战必攻城

推荐阅读: 我拒绝恋爱,我只想搞事业!重生1988:军少,我不嫁!两界搬运工大国小商我是如何当神豪的无敌龙婿诸天之从国漫开始大义觉迷录情牵两世农门辣妻:猎户相公宠上瘾神医狂妃:王爷的心尖宠南宫翎秦奉之抗战之还我河山无敌捉鬼系统龙玄神帝贵女重生:侯府下堂妻特种狂兵成道从封神开始开局一个亚空间萌兽来袭,误惹妖孽暴君帝君靠边站:神医狂妃要逆天傻了吧,爷会飞!冷艳女总裁的未婚夫回到原始部落当村长你外挂上线了法学院的新生秦无道大秦帝国九皇子野狐禅重来过,我愿不再遇你沈姝傅慎言恶灵附身帝世无双洪荒之大金乌葫芦农场绝品战神夺情总裁:豪门老公不及格宫廷计凤策长安甜婚蜜爱:帝国总裁强宠妻萌徒嫁到:教主师父狠狠爱我的白富美老婆秦城林倾城千亿盛宠:闪婚老公超能干安小兔唐聿城修真者论坛人生得意须尽欢:将军vs公主Secret Love - 秘密的爱 (英文原版)大叔别想套路我女总裁的神级保镖退婚夜!我撕了战神王爷的衣服楚千漓风夜玄超级修圣传奇我的小人国绿茶影帝靠颜值上位全民领主之召唤千军狂傲仙君重生都市theworld东朝英雄传重回1980小人物大国海魂逆行舟重生之借种都市至尊奶爸重生后,女将军她掀翻渣男府邸超神无敌系统那时花开,哪时花开?修仙死路一条!超级女婿至尊霸帝娱乐圈bug萧无痕重生娱乐圈:冷二少的心尖宠最佳女婿林羽何家荣江颜乳色生香后爱万界系统兽王伏魔秘记三国之绝代帝王异能特工:军火皇后神秘老公有点坏随身空间之五十年代大道争锋吾名鲲鹏半欢半爱,老公狠洁癖神针妙医秦立楚清音修真界第一幼崽太无之上灵眸天帝快穿系统炖肉记泰山王拜师九叔:开局觉醒太古十凶!剑问大道天尊殿觉醒后我惹到了病娇boss宠婚,官少的小蛮妻黑道邪皇重生之娱乐小天王神豪狂婿最强神眼全师门就我一个废柴看小皇帝慢点,疼!横行无忌青春俏佳人冰山霸总暖化了逆天腹黑狂女:绝世狂妃公子强娶山里悍妻:将军的小娇娘耕农人家:悍女种田撩汉忙妖师鲲鹏传点道为止李治你别怂无错字精校版三国之极品枭雄青春少年心绪满窗回到村里做土豪第一刺客女婿修罗天煞少夫人她惊艳全球了傅寒年贪酒【快穿】绝美白莲教学沈长留莫之阳科举兴家笔下的另一个世界绝色魅惑爱云若月楚玄辰神医毒妃不好惹大结局穿越后我在王府当咸鱼巴比伦帝国一拳神僧
梁都的居民,不论男女老少,均动员起来,为保护家园奋斗。
  
  寇仲和徐子陵现在是名满天下的英雄人物,不但战绩彪炳,“所向无敌”,且由于是低层的市井出身,其形象比之来自高门大阀的隋朝旧臣宿将,又或凭黑道起家的枭雄,更获得人心,故附近一带的武林人物,有志气的壮丁,纷纷前来归附。在无心插柳的情况下,寇仲在争霸之路上第一次的公开聚义,便于此地忽然间发生。
  
  在任何其他情况下,徐子陵都不会直接卷入寇仲打天下的“私人业务”的。但这回却因对城民生出悲天悯人的善心,更为对付宇文化及,而慨然负起训练兵员,编组军伍的重任。寇仲则一手凭着鲁妙子传下的天书,一手摹出梁都整个管治层的行政架构,尽量把有限的资源,作最好的运用。
  
  宇文化及南来的二万大军,却是行动缓慢,又因需沿途抢掠粮草,强征壮丁,就像蝗虫般所过之处顿成灾区,逼得沿途的民众纷纷躲往梁都,令寇仲的负担百上加斤。
  
  这天两人好不容易聚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南北街中福生菜馆一个偏厅共进午膳,商议攻防之事。菜馆内其他人客均习以为常,知两人平易近人,不爱藏在总管府内,只喜到平民百姓的地方相与大碗酒大块肉,间中骂两句什么娘的粗话。
  
  寇仲低声道:“现在梁都附近的十四个城镇,三百多条村落,全部尽献所有向我们投诚,故能额外使我们多得到些粮草,稍舒缺粮之苦。”
  
  徐子陵皱眉道:“梁都以前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寇仲道:“不就是这些乡镇村落。只恨契丹狗贼四处杀人放火,致农田荒弃,未能如常供应。想买粮吗?上游是王世充大战李密,下游则老爹偕沈法兴火拼李子通,漕运断绝。唉!我的陵少爷,想不到我们也有今朝一日,竟要为整城近十万人忧柴忧米!你以前劝我不要去和人争天下,果是有先见之明。”
  
  徐子陵连笑的心情都没有,问道:“现在粮食可挨得多少天?”
  
  寇仲道:“据陈家风那家伙估计,若依宇文化骨那贱种目前的行军速度,三天后便来围城,断绝所有水陆交通,我们勒紧裤头,仍撑不过十天。”
  
  徐子陵色变道:“那岂非糟糕,宇文化骨豺狼成性,必趁机四出抢掠,令他不虞缺粮,而我们则要困守孤城饿死收场。”
  
  寇仲苦笑道:“现在我们似乎有数千人,但真能派出来与人周旋的绝不过两千,能自备革冑兵器的只有千来人,战马又少得可怜,连老疲瘦弱也只是百来匹。人说兵贵精不贵多,但真称得是精兵的,怕只剩下你和我两个大傻瓜,这次不是糟糕,而是糟糕透顶。”
  
  徐子陵决然道:“守城只是死路一条,不若我们博一铺,索性在途中伏击宇文化骨,好过在这里等死。”
  
  寇仲摇头道:“宇文化骨行军之所以这么慢,又舍迅快的水路而从陆上来,正是为防我们在途中伏击,所以此计万万不成,你说吧,数千人浩浩荡荡的出动打仗,能否瞒过宇文阀当探子的高手呢?现在唯有看看李子通那一方。”
  
  此时荣升寇仲亲卫头子的谢角来报道:“有位自谓叫宣永的人求见两位大爷。”
  
  两人大喜,忙着谢角请他进来。
  
  片晌后一身风尘的宣永来了,三人见面,自是畅叙离情。
  
  寇仲道:“你来得真合时。”
  
  宣永欣然道:“你们以一座空城几个难兵大败契丹马贼的事,已传遍北方诸城。”
  
  徐子陵讶道:“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消息怎会传得这么快?”
  
  宣永道:“凡在南北水道附近发生的事,因水上交通发达而特别易于传播。当我知道宇文化及发兵向梁都推进,知道不妙,故立即兼程赶来。”
  
  寇仲忽地长身而起,向店内食客抱拳道:“各位乡亲兄弟,小弟们因有要事商量,诸位大哥大叔能否快点吃完后离开呢?”
  
  众客闻言,无不心甘情愿地欣然离去。
  
  寇仲坐下时,店内只剩下他们三人,铺主伙计全避到灶房去。
  
  徐子陵道:“宣兄知否我们如何不妙?”
  
  宣永好整以暇道:“一是缺粮,二是无可用之兵,三是孤立无援,我有说错吗?”
  
  寇仲大奇道:“看你的模样,似乎可为我们解决这三道难题,不要是哄我才好。”
  
  宣永道:“粮食处处吃紧,谁都没有办法。不过这三个难题,均是因宇文化及而来,只要将他赶回老家,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寇仲笑道:“宣总管这番话很有见地,令我立刻觉得归根结底只剩下宇文化骨一个问题。”
  
  宣永愕然道:“什么宣总管?”
  
  徐子陵则哑然失笑。
  
  寇仲道:“当然是梁都、彭城两地的大总管,就算干掉宇文化骨,这个摊子仍需像宣大总管这类有统军和守城经验又是天才横溢的人物去管治。趁现在李子通无力北上,林士宏、李密等自顾不暇,我便要靠你为我这里建立牢不可破的坚强阵地,截断中原要隘的北进南下之路。真是天赐的安排。”
  
  宣永呆了半晌,道:“此事须向小姐请示才行。”
  
  寇仲拍胸道:“大小姐方面,由我去应付。她为何不来呢?”
  
  宣永道:“我们已号召回一批瓦岗将兵,数达两千之众,却缺乏落脚地点。小姐闻得你们占取梁都,即命我率领他们前来投靠,现正驻扎城北三十里的一个密林内。”
  
  寇仲大喜道:“这回真是有救了。”
  
  宇文化及大军不断逼近之际,寇仲和徐子陵则忙个不了,作好守城的准备。
  
  这天清早,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策马出城,巡视在城外修筑的防御工事,抵达一个可俯瞰北面平原的丘顶处。通济渠在左方滚滚流动,不见船舟。
  
  寇仲似朗诵般道:“战必攻城,因为城不但是关系全局或某一地带的战略要点,还起着控制大片地区的交通和经济的作用,乃整个战局的支撑点和命脉,实是……嘿……等一等。”
  
  徐子陵愕然瞧去,只见寇仲以闪电手法从怀内掏出鲁妙子的天书,翻至某一页,继续说下去道:“城池乃兵家必争之地,像梁都这么有战略性的城池,在谁手中谁便取得通济渠的控制权。这番话是否似模似样呢?”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不用说服我,我也会尽心尽力去和宇文化骨周旋到底的。”
  
  寇仲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借你来做练习,要服人必须先充实自己。看鲁妙子这篇叫“战必攻城”的一章,不知如何我总想起另一个城池,那可能是我能否立稳阵脚的一个关键,你猜猜我想起的是哪个城市?”
  
  徐子陵望向东方初升的红日,淡淡地说道:“是不是襄阳呢?”
  
  寇仲一震道:“怎么竟给你猜到的?”
  
  徐子陵道:“这有什么难猜?要进军洛阳和关中,东则有江都、梁都;西则是竟陵、襄阳。后两者中,又以襄阳更具战略意义,否则李密也不用亲自去找钱独关那么辛苦。”
  
  寇仲点头道:“说得好,鲁妙子的《地势篇》内有一章专论天下兵家必争之地,襄阳便榜上有名。”
  
  徐子陵问道:“鲁先生怎么说?”
  
  寇仲如数家珍地背诵道:“襄阳西接巴蜀,南控湘楚,北襟河洛,故每有战事,必然烽火旌垒相望。三国时,魏、蜀、吴三方力争此城,害得关羽死于此地。其后西晋代吴,东晋桓温北伐,均以襄阳为基地。所以鲁先生的结论是“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实赖有强兵雄镇于淮南、荆襄之间”。”
  
  徐子陵不禁想起祝玉妍对鲁妙子“才气纵横”的赞语。他这番对襄阳的论述,确是卓有见地。襄阳虽非像洛阳那类通都大邑,可是因它位于汉水中游,乃鄂、豫、川、陕四省的交通要冲。若想从中原南下,或要从关中进入江汉平原,都不能不先取襄阳。寇仲志在襄阳,实暗存将来和李世民决战逐鹿之心。即使李世民攻下洛阳,还要通过襄阳这一关。无论襄阳或梁都,都不是政治经济的中心,但在战略上却关乎到整局的成败。
  
  徐子陵道:“想取襄阳,必先夺竟陵,可非易事。”
  
  寇仲欣然道:“这个游戏最有趣的地方正在于存在着高度的困难。”
  
  徐子陵不悦道:“你竟视杀人盈野的残酷城池攻防战为游戏吗?”
  
  寇仲苦笑道:“不要板起脸孔义正词严地说话好吗?算我求你吧!对我来说,生命也不外是一个游戏。我的责任是要设法令这个游戏更具意义和有趣。这纯是从一个超然的角度去看。就像师妃暄认为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而不具任何永恒的意义般。”顿了顿后兴奋地续下去道:“陵少你想想,在我们中原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无数城市,随其地理形势而有着不同的重要性和意义,不正等如一个棋盘上的格子,而人和军队则是棋子。这么去看,战争不像游戏像什么?所有战役,都是以破城和守城为中心而展开的。”
  
  徐子陵沉吟片晌,点头道:“你对争天下的看法,的确比以前深刻很多。”
  
  寇仲回头远眺梁都,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已失去竟陵,再也不能失去梁都!假若我们粮草充足,可以坚壁清野的方法,把敌军久久拖缠于城外,至其粮尽退兵的一刻,然后一举歼之。现在当然不能用此策略,故只可用计用奇,利用宇文化骨不敢久战的弱点,狠狠挫之。”
  
  徐子陵摇头道:“现在谁都知道梁都粮食短缺,宇文化骨故意行军缓慢,是要把沿途的居民逼到梁都来,使我们更为缺粮着窘。他不会连十天、八天的耐性都没有的。”
  
  寇仲一震道:“你说得对!所以第一计须用骗,我们不但要骗宇文化骨,还要骗全城的军民。”
  
  徐子陵动容道:“横竖是骗,不如谎称李子通不但肯借粮,还肯借军;两者都将于若干天内来援。只要消息传到宇文化骨耳内,保证他立即全速行军,务求以最猛烈的方式攻城,那我们将有可乘之机。”
  
  寇仲一夹马腹,抽缰掉头,道:“我们要立即派人截着随时会北返的任媚媚,撒谎也该由她去撒吧!”
  
  当日黄昏任媚媚乘船回抵梁都,随船来的还有十多车粮草,报称是与李子通结成联盟后借的第一批粮食。在送进总管府的粮仓途上,其中一辆还“意外”翻侧,倾倒出米麦。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亲在城门迎接,分在左右傍着这位“功臣”入城,城民夹道欢呼,甚至有人跪地焚香膜拜,高叫万岁。
  
  进入总管府的高墙内后,任媚媚的如花笑脸立即变得木无表情,咬牙切齿地狠骂道:“李子通这狗杂种真该他给杜伏威歼灭,不但不肯施加援手,还落井下石,截断下游的漕运,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真气死人了!”
  
  寇仲笑道:“任大姐何须和这种小人计较,迟些待我们收拾宇文化及后,有他的好看。”
  
  转向徐子陵道:“刚才那场运粮表演够逼真吧?”
  
  徐子陵满意道:“若非我知晓内情,定会受骗。”
  
  三人在大堂坐下。
  
  任媚媚余怒未消地大骂道:“那狗杂种不但摆足架子,硬要我白等三天,最后只派个太监来告诉我他没有空,除非再等十天才有时间见我,你说多么气人。”
  
  寇仲奇道:“任大姐刚才不是说他的话不堪入耳吗,你既连见他一面都不得,如何可听到他说的话?”
  
  任媚媚鼓起香腮道:“我虽见不到他,那太监却代他传话,说如果我肯侍寝席,五天后会召我入宫陪他。”
  
  寇仲双目闪过杀机,神情却出奇地冷静,点头缓缓道:“李子通是蓄意羞辱我们。好吧!他既然要落井下石,莫要怪我辣手无情。”
  
  徐子陵默然不语。
  
  任媚媚接着报告江都的形势,道:“现在杜伏威屯军于丹阳之东,离江都只二十里远,与沈法兴儿子沈纶驻于毗陵之北的大军互相呼应,曾先后对江都城发动三次猛袭,双方互有死伤,却以李子通稍处下风。毗陵本是李子通的,于月前被沈纶攻陷,令李子通尽失江都南面所有郡县。”
  
  寇仲问道:“李子通还剩下什么筹码?敢这样看不起我们。”
  
  任媚媚答道:“不外是江都以北的十多个城郡,其中以东北临海的东海郡和淮水的钟离郡最重要,前者是这狗杂种的老家和后防根据地,后者则是他通往内陆的交通枢纽,任何一地的陷落,均会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寇仲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他是无隙可寻,刀枪不入的?原来这么多破绽弱点,迟些再找他算账。这回辛苦任大姐了!请到内堂好好休息。”
  
  任媚媚去后,寇仲眉头大皱道:“这事是否有点奇怪?我还以为由于宋金刚的关系,我们又帮他顶着宇文化及,李子通那家伙理应感激得痛哭流涕,岂知竟如此对待我们的使节。”
  
  徐子陵道:“有什么比我们和宇文化骨斗个两败俱伤对他更为有利呢?那时他只需派出数千将兵,梁都可手到拿来。”
  
  寇仲露出思索的神情,好一会道:“照我看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现在他最迫切的是解开江都之围,所以任何行动,均是要达至此一军事目标。试想想吧,假设宇文化骨在苦战后,终于夺得梁都,对他的好处在哪里?”
  
  徐子陵神情一动道:“我明白了,他是要把原本驻守江都以北各个城池的军队调往江都,以应付老爹和沈纶的联军,而宇文化骨则因窦建德的威胁,根本无力扩大侵略。那时只要他能击退老爹和沈纶的军队就可沿河北上,在宇文化骨的手上把梁都抢回来。”
  
  寇仲露出笑意,点头道:“定是如此,所以希望我们和宇文化骨两败俱伤,愈伤愈好!这应否该唤作人穷志不穷?又或穷心未尽,贪心又起。”
  
  徐子陵笑道:“你不也是这样吗?”
  
  寇仲霍地立起,昂然道:“我怎同呢?胜利已来到我手心里。现在需要的是把井中月磨利,好斩下宇文化骨的狗头,拿到娘的坟前祭奠。这么多年来,我们等的不就是这天吗?”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与李子通结成联盟和借得粮草的假消息传出后,宇文化及的二万大军立时全速行军,朝梁都北城门推进,其先头部队于两天后抵达城外五里处,立即筑垒掘壕立寨,建设前哨阵地。
  
  寇仲和徐子陵从远处丘顶一棵高达三丈的杉树之巅,居高临下极目瞧去,把敌方形势一览无遗。
  
  寇仲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这个营寨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我们这次的对手,也就是宇文化骨以下的大小将领,均是军事经验丰富的战将,绝不可小觑。”
  
  徐子陵听得点头赞许,寇仲这人表面似乎给人粗枝大叶,容易得意忘形的印象。事实上遇上事时冷静,审慎小心,不会犯上轻敌之忌。安营首要择地。现在敌人立寨于丘坡高处,又荡平附近林木,在营防上一丝不苟,在在显示出非是乌合之众,寇仲不敢掉以轻心,正具备一个卓越统帅的基本条件。
  
  随口道:“鲁先生的秘籍对此有什么指示?”
  
  寇仲道:“立寨之要,必须安野营、歇人畜、谨营垒、严营门、恤病军、查军器、备火警、止扰害、责交通、惜水草、申夜号、设灯火、防雨晦、下暗营、诘来人、避水攻等,够了没有。”
  
  徐子陵听他随口诵出这么多条安营立寨必须在意的项目,奇道:“你倒念得蛮熟的。”
  
  寇仲得意道:“这就叫勤有功,又叫临阵恶补。但随你怎么看,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营寨设的位置虽险却远,如要从那里将攻城的工具送到城墙下,还没到达骡马便要累个半死,一点不实际。”
  
  徐子陵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笑道:“你这小子开始有点道行了!宇文阀累世为将,如此设营必有道理,会不会主要是作粮营和恤病军之用?除此外更可作为大后方,支援前线作战的营寨。”
  
  寇仲欣然道:“又是英雄所见略同,这粮营可说是宇文化骨这次大军南来的根本,但因其远在后方,围城后不虞我们敢出城攻袭,所以防守必然薄弱。只要我们和宣永以奇兵配合,攻他娘一个措手不及,胜利果实至少有一半到了我们的袋子里,这场仗似乎并不难打。”
  
  徐子陵功聚双目,把敌方营寨的情况一览无遗,沉声道:“你看得太轻易了,这营寨据山之险,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加上宇文阀的众多高手,岂是你说要强攻便可攻吗?”
  
  寇仲笑道:“你好像忘记鲁妙子他老人家最厉害的不是兵法,而是巧器工具。他在书中详列十多种不同破寨之法,说攻寨如攻城。攻城要借助云梯,檑木、撞车。攻寨也要借助车子,只要能破开一两个缺口,敌人兵力又非强大,破寨实是易如反掌。”
  
  徐子陵皱眉道:“车从何来?”
  
  寇仲道:“从改装而来,这事可由宣永负责,小弟现得鲁妙子真传,至少等若半个孙武复生。宇文化骨如此送上门来,我不顺手牵羊偷粮偷马,气得他搥心呕血,怎对得住娘?放心吧!我明白你的孝心的!”
  
  徐子陵给他说得啼笑皆非,同时替所有与寇仲为敌的人暗自心惊。
  
  寇仲本身是个军事奇才,早在多次战事中大放异彩,现在把鲁妙子因应各种形势设计出来的战争工具,全背得滚瓜烂熟。一旦给他聚练出一批精锐的战士后,天下岂还有能与之颉颃的军力?恐怕李世民都要吃败仗。现在他所欠的,就只是一批精锐之师和杨公宝藏。
  
  寇仲又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却非攻寨,而是偷箭,你可知我们城内可用之箭,不到半个时辰便射光。那时只靠滚油沸水和石头,绝守不了多久。”
  
  徐子陵愕然道:“怎样偷箭?”
  
  寇仲笑嘻嘻道:“不是偷,而是借,这只是孔明借箭的故技重施,我们送他假箭,他们还我真箭,不是非常划算吗?”
  
  接着指着左方流过的通济渠道:“探子回报,宇文化骨的主力大军将会于今晚抵达,我已派人于对岸密林处暗藏百多艘扎满假人的快艇,当他的军队到达时,把快艇放进河内,顺流冲下,每艇只有三人,一人操舟,二人放竹箭,另外再派兵佯攻,宇文化骨心慌意乱下,只好送些箭给我们使用,就当是上主菜前的小点。”
  
  徐子陵叹道:“现在我有点信心你会赢这场仗了。”
  
  寇仲、徐子陵两人并骑立在小坡之上,远眺里许外紧靠通济渠的草原处点点火把光芒移动的壮观情景。
  
  寇仲低笑道:“我没有说错吧,宇文化骨为了减少被攻击的可能性,必靠河而行,岂知却正中我的下怀。”
  
  徐子陵仰望星月无光的夜空,道:“你的假盟假粮之计显已奏效,否则宇文化骨不会急得在晚上催军急行,予我们可乘之机。”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是时候了!”
  
  说罢手往上扬,烟花冲天而起,在高空爆起一朵火红的光花,燃亮昏沉云蔽的夜空。
  
  梁都那方面立时杀声四起,火把点点,朝敌军冲去,表面看来果是声势汹汹。其实只是每人手执两支火炬,由既没有兵器甲冑,又乏弓矢的民兵虚张出来的把戏。骤眼瞧去,似有近万人从梁都城北附近的山丘密林对来犯者展开突袭。
  
  寇仲和徐子陵身后驰出近二百骑,全由彭梁会中骑术最好,武功最高明的武士组成,用尽了梁都所有战马,组成唯一的骑兵队。
  
  远方敌人的火把近队尾处乱起来,但前段和中段仍是有条不紊。
  
  寇仲向徐子陵笑道:“这一招是玲珑娇也没教的,就叫作观火把法,可知这来的第一批五千人的宇文军是新旧参差,良莠不齐,队尾当是由新兵所组成,我们就给他来个衔尾突袭,包保有便宜可占。”
  
  火把长龙散开之后停了下来,显示敌人正布阵迎战。
  
  寇仲和徐子陵一夹马腹,领着二百三十七骑循着早拟定好的路线,穿林越野,往敌人阵后推进。
  
  “砰!”再一朵烟花在高空爆开作响。河渠那边喊杀之声四起,百多艘扎满假人的轻舟快艇顺河冲奔而下,数百枝燃着油布的竹制火箭划破河岸的空际,往岸上正朝梁都方向布阵的敌人投去。艇上的真战士均躲在挡箭板后,任由穿上衣服的假兵挨箭。沿岸的野林长草纷纷起火燃烧,敌人以为前后受敌,立时乱了起来,尤以后军为甚。寇仲一声令下,左手掣起盾牌,催马全速往敌人后军杀去。
  
  两人改用利于马战的长戈,身先士卒穿过树林,挑了十多枝射来像是应景的箭矢,破入敌阵里。沿岸全是窜着熊熊火光的火头,轻舟到处,还不断增加火头,确是声势骇人,似模似样。寇仲和徐子陵两支长戈有若双龙出海,挑刺挥打,所到处敌人纷纷倒地。
  
  宇文化及这队军乃清一色步兵,负责运送辎重粮食等物,早被先前虚张声势的前后夹击骇寒了胆,此时骤见敌骑冲杀而至,又是气势如虹,更猜到领头者是名震天下的徐子陵和寇仲,一时亡魂失魄,更哪想得到对方只有二百多骑,竟不战而溃,四散奔逃。众人大喜,在寇仲指示下追人的追人,烧车的烧车。
  
  蹄声轰鸣,数百敌骑沿岸杀至。寇仲眼利,瞥见领头的正是老相好宇文无敌,哈哈笑道:“无敌兄别来无恙,兄弟别矣!”
  
  领着手下,慌忙奔回梁都去。
  
  此战不但借得万枝劲箭,又烧掉敌人大批攻城器械和粮草,最重要是大大振奋城内军民士气,增添他们对两人的信心,而己方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敌人则死伤惨重。连他两人都想不到会有如此辉煌的战果,入城时,任媚媚率军民夹道欢迎,呼声震城,誓与两人共荣辱同生死。对于当日北返途中沿途抢掠杀人的宇文军,谁不切齿痛恨。
  
  寇仲和徐子陵卓立北城墙头,遥望里许外宇文军建立起来的营寨。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至少还要两天时间,宇文化骨才能在四方建立营垒,完成合围之势,这两天够我们做很多事。”
  
  寇仲微笑道:“首要仍是抢粮,昨夜我们烧掉宇文无敌这支先锋军大量粮草,他必须从后营补充军粮,那就是我以轻骑突袭抢粮的好时机。”
  
  接着叹道:“若我有像李小子那么一队黑甲精骑就十分理想。”
  
  徐子陵神情一动道:“你还记得早年在扬州所见的披着沉重马战装备的隋朝骑兵吗?马儿都像刀箭不入的样子,神气何等威武,为何却被揭竿而起,装备简陋,缺乏铠甲兵器战马的义军打得望风而逃,落花流水呢?”
  
  寇仲沉吟道:“那是因为失去民心,士气低落吧!”
  
  徐子陵道:“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亦可看到人马穿甲披铠的重装备骑兵,早不合时宜。例如你手下是这么一支重骑兵,怎样能在接报后赶去及时截粮?现在代而兴起的是大量的野战步兵,配合只有战士披甲的轻装骑兵作突击,这种战术最是灵活,李小子正是将这种装备和作战方式发挥得淋漓尽致。”
  
  寇仲道:“不知是否与我的性格有关,我总爱以轻骑为主的作战方式,因为骑兵随时可变成步兵,步兵却不能变成骑兵,在灵活方面是更胜一筹。”
  
  徐子陵笑道:“你忘不了偃师之役尝到的甜头吧!不过你的话不无道理。”
  
  寇仲伸个懒腰道:“你猜我收拾宇文化骨后,会急着做什么事?”
  
  徐子陵摇头表示不知道。
  
  寇仲一对虎目射出期待的神色,道:“我将设法召集一批铁匠工匠,日夜不停地把鲁妙子所设计的攻城工具赶制一批出来,以作收复竟陵之用,拥有竟陵,襄阳将唾手可得。”
  
  徐子陵尚未来得及回应,任媚媚领着一名三十来岁,风尘仆仆的瘦长汉子来到两人身前,道:“这是我们仁堂香主洛其飞,人称“鬼影子”,他一直追蹑于宇文化及主力大军之旁,沿途观察敌人虚实,所以现在才来到。”
  
  两人瞧去,此人虽其貌不扬,只像个地道的乡巴汉,但手足特长,两眼精灵,显是脑筋与身手同样极端灵活敏捷的人。
  
  寇仲问道:“宇文军的主力来了吗?”
  
  洛其飞肃然行礼道:“应在黄昏时分抵达,全军共一万三千人,由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人率领,分为中军,左右虞侯和后军共四军,其中三千人是弓手和弩手,骑兵一千人,其他是步兵。”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动容,不是因为宇文军的实力强大,而是此人说话的信心和情报的细致入微。
  
  洛其飞续道:“宇文军显然在与李密一战时损失惨重,只从其骑兵用的是长弓而非角弓,便可知晓。”
  
  两人听得茫然相顾。
  
  任媚媚道:“其飞他以前曾为隋将,在军中专责打点装备,所以在这方面非常在行。”
  
  洛其飞解释道:“长弓是专供步兵之用,多以桑拓木制成。骑兵用的该是筋角制的复合弓,形体较长弓小,最方便于马上使用,所以宇文军的骑兵要用上长弓,该是因缺乏角弓的逼不得已之举。”
  
  寇仲叹道:“像洛兄这么有见识的探子,实在少有。”
  
  任媚媚笑道:“其飞不但轻功高明,还精通易容改装之术,由他当探子,当然比任何人更出色。”
  
  洛其飞道:“两位大爷勿再称小人作洛兄,唤我名字便可,以后其飞会不计生死,为两位大爷効命,有什么吩咐,一句话交下来便足够。”
  
  徐子陵问道:“照其飞的看法,宇文军的真正实力如何?”
  
  洛其飞道:“除中军的四千人外,其他该是训练不足的新兵。若我没有猜错,明天黎明前他们会开始攻城。”
  
  寇仲愕然道:“这么急?”
  
  洛其飞道:“因为自前晚开始,他们每逢扎营休息,工程兵都轮更修整攻城设备,若非要立刻攻城,怎会如此不让兵士休息,大可待来到城下安顿完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任媚媚问道:“他们攻城的器械齐备吗?”
  
  洛其飞道:“算是齐备的,有云梯车二十辆、投石车百辆、弩车十乘、挡箭车七十余辆、巢车四台,足够攻城有余。”
  
  寇仲狠狠道:“若宇文化骨要于黎明前攻城,那宇文无敌今晚会诈作佯攻,以动摇我们军心,务令我们力尽筋疲,哼!”
  
  徐子陵道:“能否把他的攻城装备说得更详细点?”
  
  洛其飞如数家珍地说道:“飞云梯车是装在六轮上的双身长梯,梯端有双辘轳,可供敌人枕城而上;投石车是在车上放有巨大的投石机,以杠杆将巨石投出,摧毁墙垣;弩车则是以绞车张的强弩,可一次发射八枝铁羽巨箭,射程远达千步,非常厉害;挡箭车是四轮车,上面蒙着厚厚的生牛皮,战士藏于后面,然后推车前进,可格挡矢石,使能直抵城下。巢车则是于八轮车上置高台,既可察敌又可将箭射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