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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会师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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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刚把寇仲迎入厅内,笑道:“寇兄肯来已是信人,其他的事何须解释?”
  
  寇仲坐下接过宋金刚手下奉上的香茗,望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雨停哩!”
  
  宋金刚挨在椅背处,与他一起把目光投往窗外,点头道:“洛阳以前只夏季有这种雨势,这回是来早了!”
  
  寇仲把茶杯放在两人间的几子上,像警醒过来一般注视宋金刚说道:“宋兄究竟想与小弟在哪方面合作呢?”
  
  宋金刚漫不经意地道:“我想你去救李子通。”话毕别过头来瞧对方反应。
  
  寇仲愕然道:“你不是要我去行刺杜伏威吧?”
  
  心忖若答案乃“是”的话,只有断然拒绝。他若真要杀杜伏威,必须是在千军万马对垒中明刀明枪去干,而非采暗算的手段。对杜伏威,他绝无半丝恶感,反真有一点类似儿子对父亲的孺慕和敬意。
  
  宋金刚从容笑道:“这只是下下之策,且难以办到。我只想请寇兄去为李子通守稳江都,另一方面则攻打竟陵,逼杜伏威退兵,如此沈法兴势难有作为。而同一时间,萧铣会渡过长江作出姿态,使杜伏威不敢妄动。”
  
  寇仲开始明白为何云玉真愿替宋金刚穿针引线。
  
  宋金刚确是雄才大略的人,在密谋攻打李阀的同时,丝毫不忽略天下的军事形势。假若李密与王世充两败俱伤,杜伏威北进失败,而宋金刚又能攻下太原,那刘武周的势力便可轻易伸展至黄河南北这关键的区域,成为最强大的霸主。
  
  寇仲皱眉道:“此事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宋金刚道:“只有保住李子通,杜伏威才会因受牵制而不敢进攻飞马牧场和受其保护的两个大城,那时只要寇兄攻下竟陵和襄阳,我们可在洛阳会师,到时是敌是友,又或平分天下,成其两朝之局,再从长计议。”
  
  寇仲哑然失笑道:“从长来计议是敌是友,小弟尚是初次得闻。且宋兄似乎太过推崇小弟了!李子通亦未必肯听我的话。”
  
  宋金刚淡然道:“寇兄既能说服王世充这老狐狸,区区一个李子通算得什么。更何况敝主与李子通关系一向不错,你又有只凭残军坚守竟陵十天的辉煌纪录,兼之李子通现正身处绝境,那轮得他去从容考虑。”
  
  寇仲苦笑道:“宋兄可能是继苏秦张仪后最好的说客,不过这等烦事我定要和我兄弟商量一下才成,你可否多等几天?”
  
  宋金刚道:“我现在须立即离开,但会留下联络之人,只要寇兄点头,小弟会为你们安排一切。”
  
  寇仲与他研究了联络的方法,又谈过有关江都的情况后,告辞离开。
  
  城西宣风坊一座靠通津渠而建的小巧楼院内,徐子陵独坐厅内,等候寇仲。这是王世充提供给他们的秘巢,用以避人耳目。
  
  此时寇仲来了,颓然在他左方椅子坐下,一反常态没有像平时般口若悬河地说个不休。
  
  徐子陵淡淡地说道:“发生什么事?”
  
  寇仲意气消沉地道:“我和玉致正式分手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
  
  徐子陵奇道:“怎会弄成这样子?凭你仲少三寸不烂之舌,白可成黑,鹿可为马,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
  
  寇仲叹道:“还说是兄弟,我现在这么惨,仍要耍我。唉!我的问题是真的对她生出爱意,所以不烂之舌也无用武之地。”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在说笑吧。”
  
  寇仲失声道:“说笑?”
  
  旋即又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直勾勾地瞧着刚买来穿上的新靴子道:“我答应不再在她面前出现后,苦恼得就那么赤足走在风雨中。那时整个人虚乏无力,呼吸不畅,眼前模糊,心就像铁匠的大锤子砸在铁砧上一样“砰砰”地响,越来越重,雷鸣般轰得脑子发胀,差点走火入魔。”
  
  徐子陵难以置信地呆瞪着他好一会,说道:“你忘了李秀宁吗?”
  
  寇仲凄然道:“今早起床时,我真的忘了她,心中只有宋玉致。唉!这回比那次失恋更惨,整个人好像浸溺在海水深处,压得心口闷翳痛楚。”
  
  徐子陵道:“让我去和三小姐说说吧?”
  
  寇仲断然道:“万万不可,是我兄弟的就让它过去。我寇仲要争天下,何须靠姻亲的关系?哼!但愿玉致她没有我仍可以得到幸福。”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以为她没有你没有幸福。这样也好,否则我们怎对得起宋师道。”
  
  寇仲怒道:“你仍不信我对三小姐是真心的吗?”
  
  徐子陵伸手过来抓着他肩头,摇晃两下,叹道:“你可以忘记李秀宁,自亦可以忘记宋玉致,留点精神干别的事吧!”
  
  寇仲默然片刻,感受着徐子陵对他的安慰和关怀,点头道:“我正有要事须和你商量。”
  
  徐子陵听罢沉声道:“萧铣终于要北上了!”
  
  寇仲亦一震道:“有道理!而且这是一石三鸟之计,萧铣和香玉山不愧是阴谋家。”
  
  徐子陵叹道:“亏他们想得出来。可见刘武周要会师的不是你这没有资格的小子,而是萧铣。当他们会师关外,可先陷洛阳,再攻打关中。两个老小子一个偏南,另一个偏北,只有如此合作,始有机会平分天下。”
  
  寇仲早便想过这问题。
  
  要知寇仲现在无将无兵,飞马牧场更非他的下属。刘武周这种雄霸一方,又有突厥作后援的霸主怎会看得起他,充其量寇仲在他眼里只是一只非常有用的棋子。由于萧铣等人对他有较深认识,所以此奸计必是萧铣等精心构思出来的。假若他中计,并运用影响力令飞马牧场和竟陵城旧部全力攻打竟陵,那时萧铣便可乘虚而入,攻下飞马牧场和附近的两座大城。最厉害的是商秀珣等纵使明知巴陵军渡江北来,仍会误以为只是联合军事行动的一部分,到成为无援孤军,除了投降外再无其他选择。那时萧铣将取得长江以北大片土地,而杜伏威则在江都泥足深陷,坐看萧铣蚕食他西面的领土。此时萧铣可挥军北上洛阳,完成与刘武周会师的美梦。
  
  寇仲道:“小陵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徐子陵狠狠道:“由于有素姐在萧铣手上,我们现在是投鼠忌器。而且无论任何军事行动,皆必有其确定目标。但我们却是既不能公然和萧铣反目,又要保存飞马牧场,且更不可让老爹得逞,有这么多矛盾牵制和难以并全的情况纠缠在一起,你说我该怎样教你?”
  
  寇仲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上兵伐谋,只要我们能保住江都,又不使老爹太伤元气,而商美人则是装模作样佯攻竟陵,暗则对付萧铣,当可解决眼前的危机。”
  
  旋即又苦恼道:“有什么法子可既保全江都,又不太伤老爹的实力,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
  
  徐子陵道:“总有办法的,但须到江都掌握形势后,才能随机应变,现在不如先想想今晚的事情好了。”
  
  寇仲默然片晌,望向徐子陵的疤脸,笑道:“马车早恭候多时,请问疤脸将军我们该起程了吗?”
  
  当寇仲和徐子陵随着王世充等人抵达荣府门外,也为其热闹的情景吓了一跳。荣凤祥这洛阳首富的府第,建于城东北一座小丘之上,占地极广,规模宏大。一眼瞧去,林木间房舍星罗棋布,气象万千。就在入门处的广场正中,搭架起庞大的鳌山,高结彩栅,遍悬奇巧花灯,不下万盏之多,辉煌炫目,照得内外明如白昼。
  
  到贺的宾客车马不绝,四处挤满锦衣绣裳的仕女,在鞭炮震耳,硝烟弥漫中,喧笑玩闹,尤胜过年的气氛。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婢仆全体出动,招呼来客。王世充的车队亦是阵容鼎盛,近百名精选出来的卫士,护着八辆马车,徐徐进入荣府。
  
  徐子陵、寇仲和欧阳希夷共乘一车,后者看到两人好奇地挤向车窗外望,微笑道:“老夫少年时也像你们般爱凑热闹,现在对热闹场所则是避之为吉。”
  
  徐子陵改戴另一面具,变成个相貌平凡的汉子,毫不起眼。此时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有听过“霸刀”岳山此人吗?”
  
  寇仲奇道:“这人只听名字便霸道非常,你在哪里遇上他呢?”
  
  欧阳希夷是王世充外唯一知悉徐子陵身份的人,为的是可尽力为他掩饰身份。闻言露出紧张的神色,说道:“徐小弟是否真的遇上他?”
  
  徐子陵道:“晚辈只是听人提起他的名字,所以生出好奇心吧!”
  
  欧阳希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岳山乃我们那一辈横行一时的高手,成名前有段伤心往事。故刀法大成后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声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后来被“天刀”宋缺所败,失去影踪。宋缺当时只有二十多岁,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声威。”
  
  此时马车停下,欧阳希夷似乎不大想谈论这人,催他们下车。
  
  寇仲钻出车厢,香气立即袭鼻而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翠儿迎上来道:“欢迎欢迎,寇公子大驾光临,实为荣府的光荣。”
  
  寇仲愕然道:“曼清院今天不用营业吗?为何翠儿你竟到了这里来做迎宾。”
  
  翠儿挨过来亲热地挽着他手臂,媚笑道:“荣大老板有命,休息一天也不行吗?何况所有贵客都到了这里来,我们曼清院的姑娘只好也改到这里来了!那么简单的事,聪明的寇公子还故意问奴家。”
  
  寇仲一边享受着她酥胸的挤碰,一边留意四方的动静。停车处显然是早经安排的地点,没有其他的马车。王世充等纷纷下车,由荣凤祥亲自招呼。
  
  欧阳希夷和徐子陵下车后移到王世充附近,与包括内奸可风在内的其他高手和将士负起保护之责。郎奉、宋蒙秋和杨公卿三人均没有出席盛会,前两人是负责城防和监视杨侗方面的动静,而杨公卿则统率驻在皇城的军队。至于董淑妮,由于与荣姣姣的关系,午前时分早到了荣府凑热闹。
  
  此时荣凤祥和王世充正互相酬酢,翠儿凑到寇仲耳边嗔怨道:“公子累得奴家很惨!该怎样赔偿呢?”
  
  有些宾客无意间往这边走来,都被王世充的近卫客气和有礼地劝阻回转头。
  
  寇仲正瞧着可风往徐子陵移去,显是想摸摸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底子,随口应道:“我做过什么害苦翠儿的事情呢?”
  
  翠儿几乎是咬着他耳朵道:“昨晚明明说好让清菊、清莲和清萍来陪你们的嘛,你又私自溜走,人家差点给怨死了。”
  
  翠儿的软语纠缠,四周的鞭炮声和喧闹声,辉煌眩目的灯火,王世充与荣凤祥的寒暄,可风对徐子陵的探问,如临大敌的近卫更提醒他即将到来的刺杀,所有种种正在进行着的事像小溪汇聚成河般涌进寇仲的意识里,令他生出极端奇异的感觉。那便像在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境中,吵闹的顶点反令人只看到动作而听不到声音。且不知是否由于多天的期待,眼前一切有种似曾经历过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一切放缓放慢,当他瞧着可风靠近徐子陵,以他一贯慈和长者的姿态开口之际,他竟可清楚把握到两人对答时两唇的翕动以至乎身体肌肉所有最细微的变化动作。接着是欧阳希夷为徐子陵解围,然后王世充和荣凤祥在婢仆和近卫簇拥下,并肩朝大门走去,宾客纷纷让路。
  
  翠儿的声音似从万水千山的遥远处传来,萦绕回旋耳内。“你说哩!该怎样赔偿人家?”步过身旁的龟兹美女玲珑娇狠狠盯他一眼,对他投以隐含嗔怪的目光。
  
  寇仲倏地恢复过来,敷衍道:“过两天小弟空闲些儿,到曼清院来赔偿你们好了。”心中却是无比震荡。
  
  经过多日来的连番恶斗锻练,他终于在武技上有所突破,踏足更上一层楼的境界。
  
  接着从翠儿热情如火的纠缠下轻柔地脱身出来,追在王玄应和王玄恕两人身后,进入鼓乐喧天的大堂去。
  
  荣凤祥不负洛阳首富之名,只是由三进组成的主宅已尽显奢华富贵的能事。前堂不仅面积大,空间高,装饰华丽,其气势更比得上宫内的殿宇。中央六根沥粉蟠龙金柱直上屋顶,天花布满纹雕,中央的藻井是二龙争珠立体浮雕。其他家具、挂饰均非常讲究。此时堂内摆设了近二十桌酒席,又聚了百多名宾客,仍没有予人挤迫的感觉。
  
  随王世充进来的近卫只有八个人,其他留在门外。纵是如此,加上寇仲等人,这一行仍是声势浩大实力雄厚。一个是洛阳掌权的政客,一个是首富兼寿星公,所过处自是颂祝之声阵阵响起。在王世充和荣凤祥的领头下,他们没有停留地穿堂越廊,直抵只接待最重要贵宾的后堂。与前堂同样宽敞的空间,只设十席,其中四席居中,六席平均靠边分布两旁,突显出堂中四席的尊贵位置。能被安排到内堂的宾客若非是洛阳最有头脸的人物,就是像李世民、突利那类身份尊贵的外来客人,不够斤两的只能在其他两堂参宴。
  
  寇仲环目一扫,首先入目的是装扮得像彩雀般眩人眼目的董淑妮,正与另一姿色与她难分轩轾却别具一格的美丽少女,在一群七、八个贵介公子簇拥下言笑甚欢。
  
  此女当然是与董淑妮并称“洛阳双艳”的荣姣姣,确是天生丽质,美貌诱人。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举止更是娇巧伶俐,仪态万千。比董淑妮尚高出少许,亭亭玉立,冰肌雪肤,谁能不神为之夺。
  
  董淑妮只瞥了他们一眼,便噘噘小嘴,摆出不屑神态,再不看他们。似因寇仲的缘故,把王世充也恼在一块儿。反是荣姣姣的妙目在寇仲身上打了几个转,抿嘴浅笑,垂下螓首,使寇仲的心跳亦为她动人的神态加速了少许。
  
  入门处的左方有一队十八人的女妓,均头梳低螺髻,窄袖上衣,束衣裙,披巾,分三排站立演奏。从箜篌、琵琶、横笛、腰鼓、贝等传送出回响全场欢乐悠扬的音韵。
  
  在席间的空地处聚着十多组人,认识的有突利、李世民、王薄、伏骞等和他们的手下亲信。宋鲁也来了,正与王薄和七、八个人在谈笑。却不见宋玉致,不知是否为了避开寇仲,故不来参宴。
  
  步入后堂,众卫首先散往一旁,只由欧阳希夷、可风、陈长林和徐子陵陪在王世充之侧,在荣凤祥引领下与众宾客逐一招呼。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寇仲在瞧着王玄应两兄弟挤到董淑妮、荣姣姣那组人凑热闹时,身边只剩下玲珑娇一人。
  
  玲珑娇目注徐子陵潇洒的背影,沉声道:“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夷公从何处把他请出来的。为何事前完全没听提起?”
  
  寇仲为了迁就她娇巧玲珑的身段,俯头凑在她耳边道:“他是我的兄弟徐子陵乔扮的,这是一招厉害的棋子,迟些姑娘自会明白。”
  
  或者是因寇仲的坦白和毫不隐瞒,使玲珑娇出奇地没有挪开,反迎住他的目光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要瞒着我们?”
  
  寇仲一边在近距离饱餐秀色,一边道:“因为我们怀疑尚书大人身边中有人是内鬼,姑娘明白吗?”
  
  玲珑娇露出震动的神色,然后垂下头轻轻道:“你敢肯定我不是内奸吗?”
  
  寇仲柔声道:“当然肯定,姑娘秀外慧中,旷达豪迈,是那种绝不会干卑鄙勾当的人。”
  
  玲珑娇俏脸微红,以蚊蚋般的低声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哩!假若你能少去点曼清院,我会对你更有好感。”言罢横他一眼,朝王世充走去。
  
  徐子陵跟陈长林隔远站开,只留意王世充四周的变化。他虽然没可能改变高度,但头上却刻意地扎上红色的武士巾,身上的武士服亦使他看来臃肿些。除非是有心人,否则该看不出破绽,尤其是各方均以为他早离城去了。不过要等到李世民和突利过来和王世充应对时,他才真的放下心来,因为连随在李世民身旁的李靖亦只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留意他。
  
  他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更不担心沈落雁会于此时发动攻击。郎奉负责在所有通往荣府道路上设置关卡哨站,若敌人大举来攻,只会遭到迎头痛击。由于可风的情报,沈落雁定会将计就计,于王世充返回皇城的途中进行刺杀,所以在宴会场地时反是最安全的。
  
  聊不上几句,这群掌握万民生死的政治军事家和巨富,三句不离本行地谈起货币的问题,可见此实有关天下民生经济的首要之务。
  
  只听有人道:“现在人人私铸,以代替旧朝五铢钱,但新币质劣,遂形成米、布等日用品价格大涨,令人束手无策。”
  
  王世充道:“若是出自官炉的钱币,质量上绝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民间的私炉钱上,这些劣钱连钱上的字样都模糊不清,简直只得一个轮廓。”
  
  李世民旁的长孙无忌叹道:“官炉钱又产生另外的问题,自汉以来,金银铜铁铅汞等矿产,已渐归官营。但旧朝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铢钱流通市面,同时更要保持质素,故必须大量开矿。杨广便曾在武陵等十二个县内开辟二十多个金场,役民达六十万,死伤无数,只采得五十多两黄金,却是废地百里。采矿之官,变成戕民之贼,未见其利,先见其害。”
  
  徐子陵听得眉头大皱,他可以肯定寇仲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只有像王世充、李世民这类长期管政治民的人会思索到这方面的问题。这长孙无忌不负智士之名,说出来的话发人深省。他同时留意到突利非常用心聆听,脑际灵光一闪,顿时体会到突厥人为何只通过由他控制下的中土人来进行侵略,因为要治理这么广阔的一片土地,实非以游牧起家的民族所能胜任。所以突厥人一方面掠夺中原的财物子女,另一方面则支持有作为的义军。
  
  李世民插嘴道:“现在的所谓新币,不外是把旧朝的五铢钱熔掉改铸;而民间的劣币,则是于在熔掉的五铢钱内加上其他铁质杂物,于是一文钱可化为几文钱,在有利可图下,更禁之不绝。唯一解决的方法,是把天下重归一统,通过一个强大有力的中央,杜绝此风。像现今的情况,谁都一筹莫展。”
  
  徐子陵听得心中佩服,若非寇仲是自己兄弟,在任他拣选一人的情况下,怕亦只有选择李世民作为未来治理万民的君主。这想法使他感到很不舒服。李寇两人无论谁胜谁负,另一方都只有被杀命运,此事该如何了局?
  
  寇仲还想调侃这一向对他冷若冰霜的龟兹美女几句,岂知她已翩然去了。伏骞、邢漠飞和两名吐谷浑美女则朝他迎来,却不知玲珑娇的离开是否为了避开他们。在伏骞引见下,才知两女较高的芳名莉安,另一叫花娜,均是充满异国风情,更带点中土美女罕有的野性和大胆,瞧寇仲时比他看她们的眼光更要肆无忌惮。尤其是花娜,波浪形的栗色秀发就那么自然写意的披在肩上,纷红色的香唇,棕色的美眸,眼角朝上斜倾,配着高隆的颧骨,如丝细眉,温软而富弹性的肌肤,加上眉宇间诱人的风情,愈看愈有味道,实不逊色于沈落雁、宋玉致那级数的美女。
  
  寇仲不知两女和伏骞究竟是什么关系,避开了两女充满挑逗性的目光,向伏骞笑道:“今晚似乎不宜动手呢?”
  
  伏骞目扫全场,最后凝定在李世民、突利、王世充、荣凤祥那组人处,随口应道:“要动手什么地方都可以动手,荣老板该亦不会介意。不过我尚是初次参加你们汉人的盛宴,不想破坏现在那和平热闹的气氛。”
  
  寇仲感到他漫不经意的几句话,似乎另有暗示,语含玄机,笑道:“所以若在擂台之上,又或战火连绵之地,王子就可大展所长了。对吗?”
  
  伏骞微微一笑,岔开道:“李世民旁那个正瞧着你的人是何方神圣?”
  
  寇仲一看苦笑道:“这人叫李靖,乃红拂女的夫婿。”
  
  伏骞点头道:“此人确是非凡,难怪可入红拂女的慧眼,红拂女为何没有来呢?”
  
  花娜娇笑道:“王子何‘勃’直‘则’问他呢?奴家猜他要过来了!”
  
  她的语音不纯,“不”和“接”两字说成“勃”和“则”,却别有种逗人的味儿。
  
  李靖果然缓缓朝他们走来,步履稳定有力,自有一股逼人而来之势。
  
  伏骞赞叹道:“此人可作将相之才。”
  
  寇仲愕然道:“王子只凭看看便知道吗?那李世民又如何?”
  
  伏骞淡淡地说道:“我最善观人于微之术。他见我们在谈论他,不但没有丝毫不安之状,反主动来会,兼且步伐间信心十足,可知乃是果敢有为之士,非是平凡之辈。”
  
  邢漠飞插嘴道:“李世民肯重用的人,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时李靖来到五人前,施礼道:“李靖见过伏骞王子。”接着望向寇仲道:“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伏骞哈哈笑道:“李兄可否先答本人一个问题呢?”
  
  李靖目不斜视地迎上伏骞锐如利箭的眼神,从容道:“王子请赐问。”
  
  伏骞仰天长笑,登时吸引了大堂内所人的注意,朗声道:“贵主若幸得天下,会否似杨广的好大喜功,向西域炫燿示威,扩展国土?”
  
  厅内立时肃静,连侍候众客的婢仆都停止走动,只余乐音悠悠,可见这几句话的震慑力。寇仲暗叫厉害,即使突利、王世充也要侧耳恭聆,看看李靖如何回答。
  
  这问题本该由李世民亲自回答最妥当。但问题是李世民并非太子,若抢着回答,就摆明他要与乃兄李建成争夺皇位的继承权。而且这更牵涉到李世民的抱负,李靖答与不答,同样不妥当,若言词闪缩的话,只会令伏骞瞧不起他。伏骞终出招试探。
  
  李靖从容一笑道:“不论谁得天下,也该明白汉胡之别,是在于地域习惯风土之殊,其情实一也。人主者只患德泽不加,而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成一家,猜忌多,骨肉也不免为仇雠。伏王子以为然否?”
  
  这番话连消带打,众人听得由衷赞许。
  
  伏骞再发出一阵笑声,连叫了三声“好”,然后压下声音向李寇两人欣然道:“两位请自便!”
  
  寇仲与李靖绕过酒席,从侧门离厅,来到靠厅而筑的游廊石栏处。今早的大雨虽停了,但天气仍未好转,星月无光。栏外是个堆有假石山的鱼池,池旁遍植牡丹花,却因大雨而残落,花瓣浮在池面,随水飘荡。
  
  李靖沉声道:“小陵昨夜出城到了哪里去?”
  
  寇仲很想讽刺他是否派了人十二个时辰监视着城门出入口,但念起终曾做过兄弟,按下性子道:“他有急事去找朋友。”
  
  李靖叹了一口气道:“唉!为何竟会弄至如此难以收拾的地步?”
  
  寇仲凝望池内游鱼,淡淡地说道:“说得好!昨天我差点给嫂子的红拂扫掉了小命。”
  
  李靖一震朝他瞧来道:“什么?”
  
  寇仲耸肩道:“没有什么,我不会怪她,这叫爱夫情切嘛!”
  
  李靖无语良久,好一会有点难以启齿地道:“你们何时返回南方?”
  
  寇仲露出一个苦涩辛酸的表情,只要想起不幸的素姐,他便感觉到所有的成就,均是虚浮不实,没有任何可足炫耀之处,满腹无奈无处诉地说道:“你不要再理素姐的事好吗?现在我们连怪责你的力气都消失了。”
  
  李靖色变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你今晚总有点委靡不振的颓唐神态。”
  
  寇仲思前想后,差点要大哭一场,一咬牙挥手便去。
  
  李靖探手抓着他的臂膀,喝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寇仲呜咽道:“素姐一生最大的错事,就是认识了我们三个人,够了吗?”
  
  甩脱他的掌握,踉跄入厅。
  
  寇仲刚冲进厅内,迎面撞上一人,对方一把扯着他道:“正要找你!”
  
  寇仲此刻哪有心情陪人说话,没好气地说道:“侯兄有何贵干?”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
  
  追到身后的李靖见他和人说话,叹了一口气,怅然走开。其他宾客开始入席,只余下李世民、王世充等几组人仍在谈笑闲聊。荣凤祥则和伏骞寒暄,一片欢腾热闹的气氛。云玉真也来了,与宋鲁和柳菁喁喁细语,不知在说什么。新增的宾客尚有白清儿、郑淑明和郑石如。乐队暂停演奏,鞭炮声、劝酒和说笑的戏谑声,少年男女嬉玩的喧叫,不断从前两堂和后园里传来,比起来内堂的气氛严肃多了。
  
  侯希白把寇仲扯到一角,低声问道:“子陵兄呢?他为何不来凑热闹?我昨天见过妃暄,她说已解决了和氏璧的事。”
  
  寇仲道:“小陵他有事不能来,你究竟有什么事?”
  
  侯希白的俊目朝已入席并排而坐的董淑妮、荣姣姣瞥了一眼。那一席是设在中央四主席之一,差不多坐满人,包括王玄应、王玄恕两兄弟在内,全是年轻一辈,人人抢着向两女大献殷勤。但两女的目光却不时朝寇仲和侯希白飘来,显示对他们很有兴趣。
  
  侯希白道:“锋寒兄和子陵兄有向你提过我曾跟踪阴癸派妖女的事吗?”
  
  寇仲这才想起徐子陵曾向他说过,勉强振起精神,说道:“怎么样?究竟是谁?”
  
  侯希白凑近些许道:“就是那穿云南蜡染的美人儿。全场只有她一人穿这种衣服,显是非常爱出风头。”
  
  寇仲从来不大留意女孩子穿什么衣服,纯凭直觉判断她是否好看。皱眉道:“你是对女孩子的专家,我却是一窍不通,不说那么深奥行吗?”
  
  侯希白哑然失笑道:“我不方便指点她出来,因为全场的年轻女子正在对我们虎视眈眈。蜡染的特色是在浸染的过程中因蜡角裂,被染料沿裂隙渗入,遂成千差万化的冰炸纹,变化自然,毫无定式,色调素雅而变化万千。”
  
  寇仲发觉董淑妮的彩衣正是那个样儿,一震道:“你不是说那衣作蓝红间色的刁蛮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