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回红庙之后的那十余天内,的确是真正的摆出了进攻的姿态的。但是,上次用十天能够造出云梯,这次肯定是不行的了。越到后来,伐木的地方就越远。光是运输,就非常麻烦。并且运输的途中,还得防备徐州军民破坏。
十余天之后,造出的云梯不及上次的半数。然后周瑜改命令了,不伐木了。只是不伐木,但云梯仍然照做不误。就算是在红庙兰军大营内,做云梯那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徐州百姓及徐州兵细作肯定还是能够探知的。
不伐木,只做云梯。这样的命令,显示兰军营内发生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只是个疑问。是什么疑问,周瑜并不显示出来。一切都让徐州自己去猜。
紧跟着,转日就变了。云梯也不造了,变成大张旌旗了。倒也造了一个东西,是一架体积较大的马车。兰军营内,原本就有运送辎重的马车,此时多造一辆也没什么稀奇。这多造的一辆,有什么不同,营外是不能知道的。营外能够知道的就是,兰军突然就不造云梯了,大张旌旗;营内兰军士兵很忙碌,但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撤退的时候,大张旌旗,是一种示之以假。表示自己不走,实际却已经走了。这些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计谋。徐州城内就算是陶谦本人,稍加思索,亦能知道兰军即将撤退。
但是,兰军为什么撤退,却是不能知道的。这就是周瑜高明的地方。如果周瑜给出一个明显的理由,陶谦是不能相信的。现在,周瑜什么理由都不给,陶谦就只能自己去猜。猜来猜去,就猜到了周瑜的伤势。于是,陶谦相信了,因为周瑜伤重,兰军要撤退了。
没有“今夜曹仁必来劫寨”之说。但却有趁着敌军撤退,顺势追杀之说。马腾、韩遂联军第一次进攻长安之时,李傕、郭汜在贾诩的参谋之下实行坚守。直到马韩联军粮草耗尽,退兵之际再顺势掩杀,最后李郭大胜。因此,陶谦应该出击,顺势掩杀周瑜。
……
但是,徐州城内还有个陈登。陈登道:“以往情形看来,兰军死伤较我军更多。然我军之胜,胜在倚城而战。旷野之中,我军士卒战力似稍不如人。故周瑜迫切需要将我军引出城外。此次兰军即将撤退,从迹象上来看,登亦认为是真的。照一般情理来说,登亦主张顺势掩杀兰军。然后,我军的出击,竟然与周瑜的希望完全一致,难道这不奇怪吗?登素闻周瑜多智,今日兰军之退,非常正常,毫无破绽,说不定便是周瑜之计。故尔不可不防。”
徐州军中的将领向来都是比较佩服陈登的。因此,固然他们没有听懂,却也没有提出疑问。麋竺更是希望陈登介入军事,好让自己接收更多的经济,故道:“幸亏元龙及时提醒。否则我军出城,必中周瑜小儿的奸计。”
但陶谦则道:“唉,想田兰与我,情同父女。彼时田兰曾经下榻于寒舍,流连不去。今周瑜放着讨袁大事不顾,不说情由,即率兵来攻。谦以为,定非田兰之本意。若是能顺势掩杀一番,给予重击,也好让田兰不被此人所误。不过,既然元龙说不能出击,那也就罢了。”
陈登道:“非也。登只说兰军之退,多属周瑜之计,并未说我军一定不可出击。”
“哦?这么说,我军还有机会?”陶谦道。麋竺道:“用兵运筹,天下无人能出元龙之右。”
陈登道:“谢子仲谬赞,”陈登在回答陶谦之前,向麋竺这么道谢一下,并非什么好意。实际上是夸大了麋竺说话的不合时宜,“州牧容禀,前日兰军自城下退去,我军征兵下邳。这批下邳士兵,定然在周瑜的意料之外。
“适才陶公提到,田兰与徐州交好,此事众所皆知。然周瑜不说情由,即率兵来攻,此事十分蹊跷。下官曾就此事派遣了细作前往江南打探。你们猜,怎么着?当初周瑜向我徐州商借的下蔡、细阳、芒砀山南三地,均遭洗劫,共万余将士尽数被歼!”
“啊,竟有这等事!”最先叫出声来的居然是曹豹。孙观道:“这兰军士兵甚为难斗,不会是一举围歼的吧?”
陈登道:“诸公,此乃末节,勿需再问。只消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就行了。下蔡、细阳、芒砀山南,驻有南军三千五千不等,总数大约一万。是怎么被歼灭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周瑜得信,就已经被歼灭了。”
赵昱道:“不会一点线索也没留下吧?”赵昱官职不大。麋竺是别驾。赵昱是别驾从事,也就是麋竺的下属。但这人却是以孝闻名的海内名士,故陈登没有呵斥,只道:“线索就一条,对方军队身着田军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