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每说一段,就会略微停一下。那倒不是为了表示段落,表示应该敲回车键了,而是方便蔡琰吸收理解,同时也是对蔡琰的尊重。如果蔡琰有什么疑问,也方便及时提出来。此时,蔡琰的问题就来了:“听上去,怎么不像是抓贼的手段,而像是在查税呢?”
“然也,这就是一种查税的手段,”诸葛亮道,“不过呢,查税的手段也是可以抓贼的。同样,因为抓贼,顺便查一下税,把税赋弄得更清楚一些,也有益无害啊。”
“那倒是。不过,这贼可是不太好抓的,”蔡琰道,“还是你接着讲吧。我不打岔了。”
诸葛亮道:“州牧的询问,我们的解释,涉及到州牧对我们支持的坚决性,故尔绝非打岔。再往下说,若亮有言语不清之处,州牧但问无妨。
“接下来,就说说查税有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正常的情况下,应该遇到逃税的情况。而各种赋税,尽管税率高低不同,却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以多抽少。比如粮食,今为逢十抽三。譬如粮食每亩产粮一石,某人种了十亩,产粮十石。那么,对于他,当抽三石。然后这人为了少上赋税,谎称只种了五亩,只有五石粮。五石粮当抽一石五。这一谎称,他就截流了另外一石五。
“但如今我们查验的方式变了。全面戒严,室内室外一起查。前面所说的那个人,如果仍然谎称只种了五亩地,那他所种的另外五亩地就会变为无主之地。原本种地十亩,产粮十石,赋税三石,自己得粮七石。谎称之后,另外五亩土地被收缴归公,余地五亩,产粮五石,赋税一石五,自己得粮三石五。这个人为了截流一石五,就会损失了三石五。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并不准备一棍子打死。因为逃税撒谎,而多出来的土地,这次我们并不准备真正收缴归公。我们给逃税者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承认撒谎,而其他民众也没有异议的话,那多出来的五亩地,他还是可以领回去的。只不过,对于那五亩地,就不再是逢十抽三了。得加两成,以示惩戒。那样一样,就在今年,那五亩地他还能得到两石五的收入。更重要的是,对于来年的生产,不会产生严重的影响。
“查税的说完了,就该说散匪了。那些匪众跟逃税者不同,其本质的区别是,他们根本就不事劳作。年幼者不事劳作,由长者扶养。成年人不事劳作,又靠什么生存呢?因此,只要一查,他们就会露出马脚。他们必然会声称自己在某个地方当伙计,在某座山上种有大片良田。而又由于他们平时就没有真正注意过那些细节,说法必须破绽百出。那将是很容易被识破的。
“我们的人,就是查验户口的。遇见匪众之后,当时并不发作。随便盘问几句,敷衍了事。退出之后,即通知官兵。另一边不是有杨柏在嘛。而且这一次,子龙也有空。我们在包围屋子之后,直接冲进去拿人便是。
“剿灭散匪,是我们施政的切入点。然而说起来,过程就这么简单。反而是查税的部分,比较耽误时间。此外,还有可能出现产权纠纷的事情。届时需要适时仲裁一下。通过这样一次行动,我们相信,由于散匪的被剿灭,百姓会更加安定。而且这次还会直接促进一下税收。
“接下来,我们就等于是掌握了南郑所有的情况了。那个时候,亮或许离开了南郑。而杨太守,则可以适时的调整一下土地的分配,激励一下荒地的开发,以及盐铁等其它行业。那时,就可以说,南郑的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
“不错,很好,就这么办,”蔡琰一连表示了三种肯定,“需要我支持什么的,尽管开口。啊,应该开饭了吧?”
……
这一段故事,完全没有说诸葛亮比蔡琰智力更高的意思。相内政这样的事情来说,如果蔡琰用心去想,相信也是能够想出办法来的。但蔡琰没有想,诸葛亮想了,因而就产生了差别。所以,演义中的诸葛亮为我们塑的,并不仅仅是一名智慧的化身,还有鞠躬尽力,死而后已的精神。
诸葛亮属于原有的人物,其性格早已经深入人心,因此我们就不要去变动了。我们要做的,是抓住其主要特点。
既然蔡琰完全同意这个方案,于是,方案就得到了完全的执行。饭后,包括蔡琰在内,凡是字写得好的,都在誊抄告示。次日一早,就遣快马,往南郑县各村镇送出张贴。这些贴告示的差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除了府库值守等极个别人之外的其他差人召回。
南郑是没有大会堂的,讲解登记核查注意事项是需要保密的。因此,只能分批讲解。诸葛亮讲解的时候,蔡琰、杨松也在旁听。当诸葛亮准备给第二批人讲解的时候,蔡琰说诸葛亮累了,要自己来讲,未讲到的由诸葛亮补充。结果,蔡琰讲得头头是道,诸葛亮没有一点补充。接下来,由分成了两个地方,由诸葛亮和蔡琰分别进行讲解。
杨松还是差点,连听了三遍,才算是领会了。对于杨松的表现,诸葛亮向蔡琰表示了歉意。蔡琰说:“没事儿。我们需要的并不仅仅是聪明人。他是一个肯做事的人,他还是不错的。”
赵云倒是聪明,听一遍就领会了。不过,赵云却不能讲解,不具备演说的能力。接下来赵云有点无事可做,蔡琰都看在眼里,抽了个空子,把赵云叫到一边,说:“这会儿,我们讲的是登记核查的事。事到临头的时候,你一定不会干这个。你想想,你将会干啥?”
“是抓贼吧?”赵云问。蔡琰点了点头,道:“就是。你自己想想,发现贼人之后,该怎样抓捕。哦,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除了你,还有杨柏,还有那九百士兵。这边登记的三百差人也会从旁协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