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道:“一万强兵屯守庐江,只为了新兵训练,公瑾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哦?子敬是说打袁术?”周瑜道。鲁肃道:“是的。袁术此人,睚眦必报。今已在庐江吃亏,势必卷土重来。与其让他攻,不若攻出去。”周瑜道:“是这个理儿。不过,却未知总督驻兖州的军队会不会介入。”
鲁肃道:“打袁术,不为了占豫州。仅仅是为了让其知道厉害。是故时间一定不长。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不错,”周瑜道,“子敬想领兵打袁术吗?”鲁肃道:“非也。肃初来乍到,这样的强兵,肃还指挥不了。当由公瑾亲自率兵。”周瑜道:“难不成,子敬准备呆在庐江听消息?”“当然不是,”鲁肃道,“肃将偕同合肥太守费诗、校尉丁奉,返回建业。面见兰帅之后,调八卦洲新兵,东行收复广陵。然后待广陵事情稍顺,肃便出使徐州。再从徐州返回,大约就是一个月。”
“好,”周瑜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之后,我在寿春静候子敬佳音。”
……
次日辰时,丁奉、费诗率兵前来归降。周瑜对二人说了一下总体的安排。其中要害之处,就是要将二人调走。
投降,本来就有真降与假降,因而就有一些惯用的防止措施。调换防地,这是最初级的。解释兵权,就是比较厉害的了。对于文官来说,调换防地基本上就够了。对于武将则困难一些。一投降就拿掉兵权,会显得很刻薄,不利于今后的招降。但如果不拿掉兵权,又担心降将会造反。因此,在最信任的情况下,通常也只是调换防地。不是那么信任的,就混编士兵。降将的带兵人数不变,但士兵却不是降将原来的士兵了。除非极其恶劣的情况,一般不会完全拿掉兵权。但现在,周瑜要完全拿掉丁奉的兵权。
周瑜担心丁奉会有什么想法。如果处理得不好,就会影响到费诗,以及合肥五千降兵。所以,周瑜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把意思表示清楚了。却未想丁奉欣然领命了。
既然如此,为防夜长梦多,周瑜下令,立即造饭。饭后,就将鲁肃、费诗、丁奉送上了归程。
……
合肥五千士卒未闹情绪,这说明他们一向训练有素,纪律良好。由于急于上路,费诗对政务的交接,比较简略。不过,走的仅仅是费诗,一干县丞衙役还在。孙邵、步骘、陆绩三名高级文吏一齐出动,接收县务,忙得热火朝天。
在合肥士兵的引导之下,周瑜找到了合肥的练兵场。将营盘转移到练兵场旁边,然后开始练兵。对于这次的一万强兵,周瑜是心中有数的。这一万,其战斗力已经不在田兰其余两万士兵之下。因而周瑜实行的是公开练兵。无论军民,均可以在划定范围之外远远观看。
这样的练兵,对于这一万强兵来说,纯粹就是一种例行操练,只不过运动量稍稍多了一点。周瑜练兵的意思,就是给别人看,因而才没有阻止观看。
给别人看,主要就是给那五千合肥士兵看。其次还准备通过他们,带话到百姓之中。合肥士兵看了,就会希望自己也成为这样的强兵,军心就算彻底稳固了,就不可能造反了。带话到百姓之中,是有利于随后的征兵。
大家都是士兵,就都是行家。不需要“伸手”,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想当初,周瑜自己就是听了一下,就知道了田兰士兵的厉害。当时周瑜听到的是金刃破风的声音。当时正在练兵的士兵,属于普通士兵。现在,对于合肥士兵来说,就比当时的周瑜幸运多了。不仅能听,而且能看。更为重要的是,不是惊鸿一瞥,而是可以长时间观看。周瑜操练了一个时辰,五千合肥士兵就看了一个时辰。练兵结束,一万强兵一个个神完气足,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观那五千合肥士兵,大冬天的,却无不大汗淋淋。
……
操练了三天,然后北上收复庐江。庐江无兵无衙役,倒是很容易收复的。前次雷薄率兵到此,是为了占领,因而并未对庐江进行破坏。随后在瓦埠湖畔遇袭,慌忙逃命,也来不及对庐江进行什么破坏。因此庐江的一切,基本完好。
这个时候,合肥的县务已经基础理清。孙邵、步骘、陆绩又带着一帮文吏和衙役,转战庐江。治理这方面,总的来说,不是很快。它不可能像占领那样,实际瞬时的变换,通过都会有一个过渡过程。在庐江,还历经了一段时间无人治理的混乱,由乱到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能苛求一下子就做得很好了。在一些故事里,曾经有这样的描述。就是说某种势力占领某个地方之后,当地百姓额手称庆。这种现象倒不能说是完全出于虚构,在历史的真实里,还真的就多次出现过这样的现象。
不过,这样的现象是好还是不好,就很难说了。对于非治理专业的外行来说,肯定会众口一词地叫好。这不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实际上,就不是这样的了。民心,什么叫做民心?民心就是人心,而人心,是很难满足的。在零的时候想一,在一的时候想二,在二的时间就会想三。某势力占领某个地方,对于百姓来说,直接的结果,是原来的势力被赶走了。假如原来的势力很万恶,一贯压榨百姓,百姓们长期对原来的势力怀着刻骨的仇恨。赶走原来的势力,也就是帮百姓们报了仇。因此百姓就会感恩戴德,载歌歌舞地欢迎新势力。
“得民心者,得天下”,真是这样的吗?恐怕是也,这话是孟子说的,应该不会错的。但是,袁崇焕被怎么了?被百姓一口一口地吃了。当时,刽子手割一块肉,百姓付钱,取之生食。顷间肉已沽清。再开膛出五脏,截寸而沽。百姓买得,和烧酒生吞,血流齿颊。这就是袁崇焕的下场。百姓为何如此仇恨袁崇焕?是因为明思宗披露的“袁崇焕咐托不效,专恃欺隐,以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顿兵不战。及至城下,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的罪名。百姓们并不认识袁崇焕,而如此对待袁崇焕,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