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眸如蝉翼般微微闪动了一下，微微覆下眼帘，幽邃深黑的眸子被瞬间遮住了。
她在他垂下眸子的前一瞬间，看进了他的眼底，几乎可以半真半假地洞悉出他此时眼底的惊骇与怅惘。
她紧抿着双唇，再也没有说出多余的一个字。
这一刻，她明白，刚刚她所有要表达的东西，他都明白了。
尽管一切都匪夷所思，但是他却不追问任何地相信她的话。
也因为这一番话，便如一把利刃生生割碎了他们还未开始的美好梦境。
若是他丝毫都不相信，或许她心里还是感到安慰一些，但那样若是有一天她魂归现代，容汐月整个人都会彻底死去，尸身会在无极大陆上慢慢腐化。
而她，也会在阔别了数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继续自己从前的生活……
“你何时会回去，你的……世界？”他再开口时，悦耳的嗓音增加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了除了森冷以外的——不确定。
或者说是……患得患失。
“当我完成自己使命的时候？”她顿了顿，如实说道，但是很快预料到他可能会追问自己是什么使命，便立刻又道，“但我不能说……”
她不能告诉他，他会成为后世人眼中的千古第一暴君，他是历史上最饱受争议的扶桑大帝。
而她的使命，便是改变这一切……
这有可能会以折损他蓬勃的势力与强大的野心为代价，她不想再重新站在他的对立面。
她接到他有些锐利的眼神，那眼神很高深莫测，像是在从她的表情中洞悉着什么。
而他的表现却异常沉静，沉静得让她有些诧异。
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像是从空茫的梦中而来，又在残酷的现实中幻灭。
他没有逼问她什么，更不曾逼迫什么，只是低哑地问道：“有何办法能让你……留在这里。”
他说完后，又兀自苦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这个天真的问题。
“有，”她是微笑着的，事不关己地说道，“若是宿主的心脏被破坏，我将永无归去之日，成为无极大陆游荡的孤魂。”
这句话或许很残忍，但她将事关自己性命的重大秘密告诉他，便是让他安心，她已经将自己的心交给了他，也将她的命……亲手放在他的手中。
“我的命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若是有一日你想要我死了，就亲手剖开我的心脏吧，那样我永远都走不了了……”
她的声音在寂寥的夜色中悠然响起，像是一曲低声吟唱的歌谣，像是一个最轻松也最残忍的玩笑，让人笑不出来，她却有些恍惚地独自微笑着，笑意柔和地看着他，如同绽放于空明庭院中的一株海棠，用尽她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温柔。
而另一边，东越皇宫之内，负责传递密信的太监正在夜色当中匆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