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会。
当余泽跟随云舒走进大厅之中，便是看到了一众长老正坐于长桌前，而在长桌的尽头，穿得雍容多姿的季婉姗则坐在主位上。
这些长老余泽多少都有些印象，毕竟昨日的宗门选拔仪式上，他才刚见过他们一面。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而在不远处的角落中，余泽还看到了一个人。
她穿着雪白华艳的宫裙，宫裙上绣有繁杂的花纹，饱满胸脯十分傲人地撑起衣襟，垂下丝丝缕缕的发丝增添了几分慵懒的烟火气。
清冷而优雅。
不愧是太仙体，和瑶月仙子简直太像了……
无声地看了姬凝霜一眼，余泽心中轻声地感叹。
“见过几位长老，首座。”
余泽很快抬手作揖，恭敬地开口道。
叶仙儿同样也抬手作揖，只是她的小脸仍旧十分淡定，似乎并未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而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时，其中一位长老忽然笑呵呵地开口道：“余小友，你昨夜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
这人倒是没见过，昨日没来参加宗门弟子的选拔仪式么……余泽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开口的长老。
“这位是青霞峰中峰的长老，郑平。”
似乎是看出了余泽的疑惑，季婉姗温声开口：“昨日是为师有错在先，你昨日劳累，因此为师未先将宗门规则一一与你道明，也忘了告诉你，升仙台到了晚上便不能再踏足，否则会招惹不祥。”
在场的几位长老和首座脸上都是多了些古怪之色。
季婉姗这话，已经是很明显地偏向余泽了，将问题包揽到自己身上了。
我作为师父没有将宗门规则告知于她，所以他昨夜私自去升仙台纵然有错，但这也是我作为师父的问题……这位大长老看似柔弱娇美，但手段却相当了得，这话几乎是明着偏向余泽了。
郑平不禁暗中皱了下眉，自然也听出了季婉姗话里有话。
然而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指责季婉姗的不是。
但长老不敢，宗主却是可以的。
季婉姗这么做……可就给了姬凝霜抨击她的机会了。
大长老和宗主二人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这点宗门内的高层都是知晓。
然而让在场的长老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婉姗说完之后，姬凝霜却始终不曾发难，只是端静地坐在一侧，似乎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这倒也是，姬宗主的性子冷傲，弟子违反宗门规则这种事情，除非情节特别特别严重，否则她都不会理会。
看样子在姬宗主看来，余泽和叶仙儿这事情……并不是多么严重。
余泽也明白了季婉姗的意思，心中有些感动，恭敬道：“弟子昨日初来乍到，夜里冥想修炼结束后想着要出门散散心，却没曾想在升仙台附近隐约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便好奇去看了一眼……”
一直静静站在边上的叶仙儿则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余泽一眼，没料到他竟然这样都没有泄露了自己的事情。
明明余泽只要说昨夜是看到她在升仙台上，因此才被吸引而去，这些长老们就不会再难为他了。
余泽恭敬道：“弟子一开始并不知升仙台夜晚不得踏足，绝非有意……”
郑平抬头望去，那双锐利的眼眸仿佛要看透余泽的内心一般，道：“你说你在升仙台察觉到了某种气息？本座过去在升仙台那么久，都不曾察觉到所谓的某种气息？你又是如何察觉？”
余泽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弟子也不太清楚……只是昨夜打坐修炼结束之后，就冥冥之中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
“一派胡言！”
郑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你才刚入宗一天，怎么可能对升仙台有什么反应。”
“何况，那升仙台中有不祥……你怎会与那不祥产生联系的？”
这话触碰到了归一宗高层心中的某种忌惮，包括季婉姗的眼神都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升仙台上的不祥实在太过神秘了，过去季婉姗的爷爷，那位初代大长老就曾说过夜里禁止任何人踏足升仙台。
因为一旦被那不祥侵蚀身体，之后每天都会被不祥找上门，直至最后精神被摧残到崩溃为止。
叶仙儿听着郑长老的质问，秀眉不禁轻蹙了下，正欲开口。
然而这时，却听到身旁的少年轻叹了声，无奈道：“其实此事牵涉到瑶月仙子……因此请恕弟子不能泄露太多。”
这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懂的都懂。
长老们都是愣了一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发生了些许变化。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他们或许不会相信。
但余泽却不一样。
他昨日映照出的‘未来身’便是瑶月仙子，疑似与那位初代宗主有某种牵连。
他说这话，可信度的确极高。
“若是有长老不信的话，大可用望气术看看弟子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谎言。”余泽再度说道，神色十分从容淡定。
在场的长老中，有一些虽然心存疑虑，但看余泽这么自信的模样，心中也早已信了几分。
而这时，郑平取出了一张符箓将其燃烧殆尽，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穿谎言一般锐利无比，盯着余泽看：
“你昨夜前往升仙台，真的是因为牵涉到了瑶月仙子？”
余泽十分肯定地点头：“是。”
“弟子可以保证，自己对归一宗并无恶念，只是单纯为了瑶月仙子，昨夜才偶然踏足升仙台。”
郑平目光紧盯着余泽，良久的沉默无言。
“如何？”季婉姗不经意地问道。
虽然她没用望气术，但看郑平这脸色就知道余泽没有撒谎。
一时间，在场的长老们看着余泽的眼神都是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如果说昨夜余泽映照出未来身只是让他们意识到这孩子与瑶月仙子有某些机缘的话，那今日得知的事情，却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余泽可能真的是瑶月仙子挑选的传承者。
因此他才能感觉到常人感觉不到的气息。
郑平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但不管怎么说，私闯升仙台也是违反了宗门规则……”
他话音未落，姬凝霜冷脆如玉石敲击的声音已是在长老会中缓缓响起：“此事牵涉到了瑶月仙子，事关重大，宗门规则固然重要，但凡事同样不能太过死板，也免得伤了这些弟子的心。”
“我想师父若是在世，也同样会这么认为。”
“诸位长老和诸位首座以为如何？”
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季婉姗微微颔首，道：“瑶月仙子当初坐化于升仙台之事一直谜团重重，如今即有人找到了瑶月仙子的相关线索，的确不该打击了弟子的一片好意，本座赞同宗主的说法。”
宁妙婵一身宽松长袍，嘴角浅笑：“大长老说的不错，说到底，当初不准那些宗门弟子在夜里踏足升仙台，是担心他们沾染不详后莫名暴毙，既然余泽身上没有发生任何不祥之事，而且又事关瑶月仙子，那本座也认为可以不必计较。”